第31章眼儿媚
“你这是想死吗？”
阴沉的嗓音从郁少的嗓子里发出，谁都听得出来，郁少现在心情很不好。
就这一天，洛阳城里所有的名医都被郁少从药房里，家里，别人府里揪了出来，通通给拉到朝云姑娘房里，不救回来不放人。
进进出出，进进出出，这群芳居是忙翻了。
“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楼煜看着郁少越来越生气的脸庞，连连后退，没走几步，觉得就踩上了后面人的脚，楼煜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惹上新的麻烦了？！
“郁少，楼煜刚从妙春堂出来，背上有一道伤痕，上药时疼痛难忍，就跑了出来，不小心冲撞了您，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楼煜一回，楼煜他一定在清宁寺日夜为您烧香祈福，祝您心想事成。”
楼煜听到小宁的话，顿时心里安稳了许多。
小宁低着头，等待着郁少的责罚。谁都知道，这洛阳四少中这郁少最不好惹，家里的权势也最大，记得上次有一个乞丐在大雪天滑倒，惊吓了郁少的马车，郁少就硬生生让马车，从那小乞丐的十指上碾了过去。
“走。”
出人意料的，小宁就等来了这么一句。小宁和楼煜看着一只只华贵的鞋子，从自己面前走过，郁少今天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围了一圈的人，看着根本就没有原本的好戏上演，也就都散了。小宁拉着还有些呆的楼煜，快速地回到了挽香阁。
“七哥，媚娘！”，小宁回到挽香阁，就看到只有楼月在招待客人就大喊道。
七哥听到声音，急急忙忙从院子里出来。七哥听得出来，小宁的声音比平常尖了很多。
小宁把在街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跟七哥说了一遍，希望和媚娘商量个对策，以免郁少回来报复。
七哥看到小宁着急的脸庞，还有可能被吓傻了的楼煜，宽慰道：“没事，媚娘回来就知道怎么办了。”
群芳居，朝云姑娘房里，媚娘正自在地吃着茶点，看着一个个大夫在为躺在床上的朝云姑娘，诊治病情，一脸情况不妙的样子。
许多个大夫轮番诊治过后，几个人商议了一番，年纪最老的一位，向前回报：“郁少，朝云姑娘的伤口已经止住了。可是老夫瞧她脉象虚弱，气血不通，虽有这伤口所致，但也有长久的忧思过虑的原因。”
“你们下去吧。记住，今天所看见的一切都不能对任何人讲起，否则你们的家人，我可就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了。”，媚娘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可听着却心里一吓。
侍女送走了各位大夫，仔细地关上了门。
“媚娘，你可真是个高人啊。”，侍女坐到媚娘对面，小腿微微的晃着，脚踝上的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似少女的笑声，烂漫天真。
“朝云，今年这阿莲姑娘病了，花魁肯定就是你的了，你这怎么自尽了呢？”，媚娘笑着对朝云姑娘说道，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样。
朝云像是没有听到媚娘话中的讽刺意味，回道：“媚娘真真是说笑了，我这自尽不是你帮我的吗？”
媚娘理了理发角，两手放在桌子上，头娇俏地放在手上，像是一个花季少女，道：“我当然得帮你了，要不然你就会把我，真身是一个九尾狐的事，说出去了吗？！”
媚娘头向右一歪，又说道：“不过，阿莲姑娘不也是你害的吗，我要不要说出去呢？”
朝云姑娘听到这话，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朝云姑娘想，自己和媚娘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套不着好就是了。
朝云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对面，一位女子也正在静静地望着朝云，仔细一看，正是阿莲姑娘。
朝云姑娘的手抓着桌沿，手慢慢向里抠，也许是桌子质量不好，或许真的是怨恨极了对方，桌子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朝云姑娘踱步走到床前，看着替代她躺在床上的人，小声地啜泣起来。
小声啜泣，到大声哭泣，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如果哭也能哭得漂亮，那么当真是真美了。而朝云姑娘就是这种人。
“扑通”一声，朝云姑娘直直向媚娘跪了下来，背部弯曲，完全没有往日的高傲。
“媚娘，我求你，我求你救救平儿。”，朝云姑娘虽哭着，可谁都能听出声音里的真诚。
媚娘又笑了，道：“朝云姑娘不是我不帮你，你手里抓着我的把柄，难道不是你有难，会对我更有利吗？”
朝云听到媚娘的话，挺直了腰，继续说道：“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在各个人家的后厨垃圾里找吃的，无父无母，孤苦伶仃。”
“孙妈妈把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供我吃，供我穿，每天陪我笑，陪我玩，就像……就像我母亲一样。”
“我也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想什么样，可是孙妈妈当时的做法，也就是母亲该有的样子了吧。起初，我以为孙妈妈是个好人，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干活，可以称得上一心只想报恩了。可是好景不长，狐狸尾巴终究是会露出来的。”
朝云姑娘苦笑了一声，道：“我现在觉得，孙妈妈真是个聪明之人，风尘女子要什么骨气，到头来还不是伤人又伤己。”
“等我稍长大了些，孙妈妈就开始调教起我。也许，在你眼里，我还是个清白之身，调教一番也没什么，那个青楼女子没受过调教。可是，你想，我心心念念想要报恩，甚至能为她舍去一条命的人，却为了钱对我做出这种事，我该有多心寒，有多失望。”
“在我最弱小的时候，是平儿帮了我。我被打得皮开肉绽时，是平儿偷的药，帮我上；我差点被人夺了贞操的时候，是平儿拼死护我；我被阿莲设计，就要瞎了双眼时，是平儿推开了我，可她自己却失了双眼。”
“我何德何能，能让她如此待我，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朝云姑娘说得很是激动，脖子上青筋清晰可见，双手指尖不知是什么时候，早已沾满鲜血。
“但是，天助我也，正好让我看见你在小巷里如何玩弄刘长安，我这才找上媚娘你，希望媚娘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帮我讨回公道。”
媚娘眉毛一挑，丹凤眼透露出种种风情，红唇轻启，凉薄的话就此说起：“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朝云身子一震，又心里一笑，或许自己的故事在媚娘的眼中也就是一个笑话。九尾白狐，早就是千年之身了吧，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一跪三叩，朝云姑娘的额头已出现了红肿：“请九尾狐仙上为我报仇，让那阿莲把自己的眼赔给平儿，我愿已自己的命相抵。”
媚娘看着跪在地上，又磕头又哭泣的美人，心里一顿烦躁：我当初怎么会管这档闲事，当真是在这人间待久了，心肠都变软了。
一瞬间，媚娘的手里就多了几张人皮面具，在手里，就薄薄一层因为朝云姑娘跪着，一直没敢太抬头，所以以为是肉色的手绢。
“这是人皮面具，有七张是给你那个侍女的，每天换一张。还有一张，你要让阿莲姑娘换上，自愿与不自愿都行，不过自愿是最好的。”
“你只有七天时间，当两个人同时戴上人皮面具时，阿莲姑娘的眼睛就会转移到你的侍女身上，阿莲姑娘也会在三日内，成为失心疯。接下来你怎么做，我不管，我也只能做到这么多。”
人皮面具被准准地扔到朝云面前，人皮面具没有活人脸上的神色，感觉丑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