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成婚

民国十五年

孟府

天刚蒙蒙亮，府内却已张灯结彩，红绸满天，家丁丫头身上都系着大红花，笑脸盈盈的，看起来喜庆非常。

正值卯时，初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屋内，温暖的气息笼罩着屋子。

女子端坐在梳妆台前，光滑的镜面倒映出她绝美的身容。

短发微卷，小波浪一般，是现在很流行的发型，五官俊秀，不似寻常女子的娇弱，眉眼之中透着几分英气，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此刻，她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期待，还带些紧张。

今天，她就要成为新娘了，想到梅郎，又是一阵娇羞。

面颊红润了几分，眉眼中满是笑意。

“冬儿害羞了。”一道调笑的声音响起。

孟小冬转头一瞧，又是羞涩起来，撒着娇，“阿妈！”

林英平满面笑容，逆光而站。

平日里格外简朴的她，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也带上一朵红花，穿上了她多年未穿的暗红色花格子旗袍，显得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已达半百之年。

林英平轻笑着，缓步走到她身边，“我们的冬儿也会害羞了，真难得。”

“阿妈!”孟小冬嘟着嘴，抬手扯住林英平的衣袖，轻轻摇起来，头深深地埋下去，露出晶莹红润的耳垂。

林英平轻柔地握住她的手，笑容渐失，“冬儿长大了，要嫁人了，真好，真好。”

话音刚落，孟小冬觉得手上湿润一片，抬起头，发现林英平已是泪流满面。

她顿时也是红了眼眶，轻轻抱住林英平，安慰道：“阿妈莫哭，若是想我，我就回来，或是阿妈去看我，好不好，阿妈。”

林英平闻言，擦拭着眼泪，“冬儿长大了，知道体贴阿妈了，阿妈高兴的不得了，阿妈可高兴了呢。”

“嗯。”孟小冬在她怀里蹭了蹭，闷着声音。

“冬儿，阿妈知道你性格好强，去了夫家千万不能受委屈，出了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都要跟阿妈说，有孟府给你撑腰，千万不能受委屈，听到没有？”

“嗯，就知道阿妈最疼我了。”孟小冬嘴角挂着笑容，她知道无论何时阿妈都向着她，宠着她，她最喜欢阿妈了。

“是是是，赶快把旗袍换上，时辰快到了。”

说着，林英平起身轻轻将门合上，又转身将衣架上的赤色花鸟旗袍拿起，替孟小冬穿戴起来。

冯六公馆

宾客如云，座无虚席，台下一片寂静，台上冯六爷慷慨激扬的声音传遍馆内，回荡着。

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每个人面上不约而同挂着笑容，一副很认真倾听、很高兴的样子，仿佛这场婚礼的主角就是他们自己。

“现在有请新郎、新娘登场！”冯六爷已至花甲之年，留着一撮苍白的山羊胡，老态龙钟，声音仍然洪亮，具有穿透力。

台幕后，孟小冬紧紧抓着林英平的手，汗水染湿了她的衣袖。

林英平微笑着，抬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这感觉，孟小冬仿佛回到了儿时，沉醉于父母怀抱的那段时间，很幸福。

孟小冬深吸一口气，平静不少，与林英平相视一眼，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冯六爷的话音落下，她即将上台了。

还剩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孟小冬突然停下来，在林英平疑惑的目光下，她“啪嗒”一声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随后快步走上台。

林英平回过神，看着孟小冬的背影，眼角一片湿润，轻声道：“这丫头。”

梅兰芳则是从另一边上台。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西服，系着红领带，油光可鉴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称得人格外的精神。

虽已而立之年，面容仍旧俊美，粉雕玉琢的五官，透着一股不似寻常男子的阴柔美，女子也为之叹服。

再看孟小冬，本就俊美的面容加以粉饰，美貌更升档次，一件赤色云锦花鸟图纹旗袍，凸显出她娇美的身姿。

冯六爷捋着胡子，轻笑着，“二位新人都有些紧张，容冯某先为大家介绍一下。”

“新郎呢，是大家所熟知的四大名旦之首——梅兰芳先生，虽而立之年，风采仍不减当年。”

“这位新娘呢，是须生界的新秀，初出茅庐，造诣颇深，人称冬皇的孟小冬女士，舞象之年，风华绝代。”

台下响起轰鸣般的掌声。

二人均微笑回应。

“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我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冯六爷说着，倒退几步，抬着手势示意二人向前几步。

待二人站定后，对梅兰芳道：“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梅兰芳露出一抹笑容，深情脉脉道：“是的，我愿意。”

话音未落，孟小冬就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中很是甜蜜。

冯六爷把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转头笑着对孟小冬道：“孟小冬女士，你愿意嫁给梅兰芳先生吗？”

“愿意。”孟小冬很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