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说不出的烦恼
第四十八章说不出的烦恼
姚锦熙早晨起的比鸡早，他要给老婆和女儿准备早餐。李秀英已经到了孕中期了，她的食量变大，整天喊饿，所以给她准备的午饭不仅花样多而且量要足够大。女儿姚启颜上中学了，以前孩子经常住在爷爷奶奶家，爷爷负责辅导功课，自从姐姐姚锦初跳出来向姚锦翊开炮后，爸妈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先头部队兼主力军，老两口为此殚精竭虑，日不食夜不寐，终日在家里吵吵嚷嚷不得安宁，他们的情绪严重影响了姚启颜的学习，颜颜就主动回到了自己家来住。
姚锦熙对新生命的到来充满了渴望，他热烈地期盼李秀英肚子能争口气，顺利地产下一枚男婴，凭借着这个儿子，使得他一家在姚培宇和王丽珠那里，抢的先机占得优势，具有绝对的话语权。毕竟老两口对姚家男丁的渴望，由来已久。两个孙女先后出生，他们虽然言语和行动没有异样，对俩孩子百般疼爱，但是他们眼里那一丝丝的失望，逃不出姚锦熙的眼睛。
他知道父母不太希望他们家再生孩子，二老有意无意地表露心迹，希望夏予竹想办法再生一个男孩，说什么姚锦翊两口子文化高，工作稳定，懂教育。至于他姚锦熙嘛，有姚启颜一个孩子就够了，等到他年老体衰之时，眼前有个闺女伺候着就行了。父母的区别对待，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非常不服气，凭什么？这不是赤裸裸的歧视？可是令他不解的是，姚锦翊小两口似乎对生孩子没有兴趣，对于王丽珠一次次地暗示，夏予竹充耳不闻，根本就没生孩子的想法。有一次夏予竹还当着全家的面说：“有一个孩子就足够了，不想再生了。养孩子的成本太大，负担不起哦！”
王丽珠被气的直翻白眼儿，可是又无可奈何。
姚锦熙即使心气儿再高，也需要面对现实，他知道自身的条件的确不太理想。自从他下岗后，换过诸多工作，都因为各种原因干的时间不长。他从事的这些工作基本上都不太稳定，薪资待遇比较低。兜兜转转几年下来，他口袋里没有落下几个钱。
对他打击最大的是几年前他参与了一次高息集资，差点儿把他多年的积蓄席卷而空，他费尽九牛之力，把钱勉强要回来了一半，这次的集资经历简直让他脱掉了一层皮。回过头来看，他感觉自己当时就是一个头脑发热的赌徒，只看到高利息，完全忽略了它背后的高风险。当时他一意孤行倾其所有，把自己的家底全部押上准备大赚一笔。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在领了一段时间的高息之后，欣喜若狂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集资方却跑路了。他得知消息后不啻于晴天霹雳，他瞬间被打入了谷底，几乎要疯掉了。
姚锦熙在家里一言九鼎，牢牢地把持着经济大权，平时他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日子精打细算。没想到几万块钱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谁都没有告诉，把咬碎了的后槽牙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自己一人死撑着。在一次醉酒之后李秀英知道了真相，两人为此大打出手，李秀英从温柔的小绵羊立刻变成了暴烈的母老虎，对他不依不饶的，两人一度闹到要离婚的境地。从那之后李秀英和姚锦熙两人在家里的地位发生了翻转，姚锦熙再也没有见过老婆的“望夫眼”。
李秀英怀孕之后，刚开始的时候她一直在犹豫，考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毕竟养孩子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但是姚锦熙意志坚定，他并不认为生孩子是一种负担，反而感觉这个孩子是来拯救他脱离苦海的救世主。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留下，他劝老婆把心放到肚子里，一切有他在。
老婆怀孕五个多月了，春节也快要到了，他计划春节之后就让李秀英请病假，安心在家里待产，以免被人发现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而横生枝节。李秀英所在的工厂虽然效益不太好，但是总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每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基本上可以保证一家人的生活。再说造纸厂五险一金月月给职工交着，她在那里干了一二十年了，工作哪能说丢就丢？
现在他在凤城的一家修车行工作，多年前他学习过修车，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干过修车的活计。这次因为老婆怀孕了，颜颜上中学也需要照顾，他毅然决然地辞去外地的工作，返回了凤城，来到了朋友开的修车行帮忙。他和车行的老板是铁哥们，两人从小玩到大，朋友多次邀请他来车行工作，给他开出的薪资比在外地不算低。主要是他的这个朋友在凤城市开发区上班，身份是国家公务员，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兼顾修车行，所以他一直在物色可靠的人来帮他打理店里的日常业务。他对之前管店的那个人不满意，多次力邀姚锦熙过来帮忙，这次姚锦熙终于答应了。
姚锦熙小时候不爱学习，在亲朋好友的眼里，他是一个顽劣不化的孩子。但是作为家里的长子，他仍然是妈妈的心头宝。他曾经自认为在这个家，他应该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毕竟他是家里的男丁。在他看来，父亲姚培宇疼姐姐，他则是妈妈和奶奶的命根子。不管他如何调皮捣蛋，他在这个家的地位无人撼动。不料在他五岁的时候，无端地又迎来了弟弟姚锦翊的到来。这个小弟弟一出生，立刻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大部分宠爱，更加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姚锦翊聪明懂事，性格温和，尤其擅长学习，上学以后姚锦翊获得的奖状贴满家里的一面墙。每次提起这个小儿子，爸妈就骄傲地翘尾巴。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生活都在弟弟的光环之下，家人朋友动辄拿姚锦翊给他做例子，让他那颗脆弱的心很是受伤。
所以他对弟弟姚锦翊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不否认这里面有爱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嫉妒和憎恨。姚锦翊小时候非常想让哥哥带他去街上玩，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事事都由哥哥罩着。但是姚锦熙从不稀罕带他去玩，每次小弟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姚锦熙后面，想偷偷地跟他出去撒野的时候，都被姚锦熙凶狠的目光逼回屋里。
有一次应该是姚锦翊四五岁的时候，可能当时姚锦翊还没到上学的年龄，他破天荒地带着小弟弟和六子一起去池塘玩。个子矮矮的姚锦翊跟在一群大哥哥后面，像一头刚出笼的小鹿，兴奋地跑来跑去，他站在池塘边儿上一下一下踩冰玩儿，一不小心，姚锦翊脚下冰被踩破了，来不及反应姚锦翊一只脚漏进池塘里。姚锦熙当时就在弟弟身边，其实他是有机会伸手抓住姚锦翊的，但是在那一刻，他眼前出现的弟弟欢快的笑声和父母对弟弟的宠溺的脸庞，于是他伸出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去。旁边儿的六子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冲过去，一把将姚锦翊拎出了池塘，扔到了岸边上，而六子却因为冲击力产生的惯性，一脚跌进了冰冷的池塘t里……事后，好长时间他都不敢和六子一起去玩，他不敢看六子的眼睛，更不敢提起此事。
弟弟家拆迁，他表面上漠不关心，其实心里在翻江倒海，嫉妒和羡慕爬满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从姚锦翊家的墙上出现的“拆”字开始，到最后姚锦翊一家住进新房，他从来没有过问过一次。
一次王丽珠表示要把小北屋的拆迁款补给姚锦翊买新房，他心里就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有关姚锦翊家拆迁的事情，他总共有两次出面，第一次是应姚培宇的要求，全家人去凤城区委大院会议室参加拆迁会议。第二次是姚锦翊家测量房子的时候，他拗不过姚培宇，和他们一起亲临现场帮忙助阵。不过他从心里认为签字与否关自己屁事，那天姚锦翊在客厅里和拆迁办工作人员核实拆迁款的事情，他躲在厨房里心里北风呼啸。
听到工作人员不知真假地问姚锦翊：“你一人签字，其它的兄弟姐妹不会有意见吧！”他真的想冲出去，抢过签字笔刷刷刷写上“姚锦熙”三个大字。一个破破烂烂的老宅子，姚锦翊竟然换了一套楼房，口袋里还落下好几十万，真他妈没有天理了！他眼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么多年以来他哭穷卖惨，千方百计从父母那里捞便宜，竟然赶不上姚锦翊这一次拆迁机会，可是明明姚锦翊什么都没有做，咋就轻轻松松啥都有了呢？简直没天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也曾经当真不当假地对姚培宇老两口说：“如果知道早住老宅子会落下这么大的好处，我当初分家就不选楼房了。”
“你家的楼房如果现在拆迁，拆迁款远比老宅子给的多！”姚培宇不同意大儿子的说法，“市场价和市场价比较，拆迁价和拆迁价相比才合理。”
“可是，呃——呃——小翊，也太占便宜了吧！……”
此次姐姐跳出来向姚锦翊索要拆迁款，他心里暗自窃喜，心里非常支持姐姐的做法。爸妈小北屋的七万六千块钱，给了自己将近六万六，李秀英傻乎乎地高兴的要死，但是和姚锦翊手里的房子和钱相比，那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他有无数次地想闹一闹，但是自己手里有分家协议，真要闹的话师出无名，他无法张口。没想到姚锦初胃口比他还大，张口就要十万，让他很解气。闹吧，闹吧，说不定自己还能浑水摸鱼，有机会多分点儿钱。再说，是姚锦初怂恿爸妈去向小弟家要钱的，自己只需要一言不发潜水就行了，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