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灰灰是一个大情种
第三十六章灰灰是一个大情种
姚锦翊搬家一周后，他家的老房子就被拆掉了。
夏予竹很久没有再回凤凰阁老家那里，她能够想象姚家老宅子被拆时的情景，就像春晚小品《装修》中的情景，黄宏轮着大锤砸墙，嘴里大声地喊着“八十，八十……”每一次锤子落下，都好像敲在心坎儿上，让夏予竹的心震一下，她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姚锦翊倒是没啥反应，他很少提起老房子。
多年以来，夏予竹在梦里，曾经无数次地回到老宅子里，梦到院子里的那棵无花果树，无花果树上曾经有一个鸟窝，叽叽喳喳的小鸟整天在树上跳舞。夏予竹现在的新居，窗外也有一棵参天大树，上面经常有一群一群的小鸟在歌唱，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从老家飞过来的，这些小鸟和梦中的小鸟不知是谁唤醒了夏予竹的记忆，把她送回到了凤凰阁旁边的老家里。
搬家之后，姚锦翊就去拆迁办把补偿款领回来了。老爸老妈留下的小北屋，按面积计算是七万六千块钱。从凤凰阁古城改造贴出公告开始，姚培宇和王丽珠，姚锦初和赵现光四人就不止一次地说老房子是姚锦翊的，他们对拆迁没有任何想法，并且大力支持姚锦翊去高档住宅区买房，他们大家会鼎力相助。姚培宇也表示老宅子里虽然有属于自己的一间房子，但是他可以做主，所得的补偿款首先用于姚锦翊买房子。
“现在我们住上了执法大队的新房子，老宅子所得的拆迁款支付新房的房款绰绰有余，”夏予竹沾沾自喜。
“爸妈不仅无需给我们出钱帮忙买房子，他们还可以有一笔钱入账！”
“真是好事一桩呀！”
“你抽时间把小北屋的钱给二老送去，免得他们惦记！”
“行，这两天我就去送钱。”
夏予竹好奇地问道：“你说小北屋的补偿款，老人会咋分呢？”
“钱是老人他们自己的，他爱咋分就咋分呗！”姚锦翊丝毫不感兴趣，“给不给咱们都无所谓。”
“姐姐家的斯路马上就大学毕业，找工作、结婚、买婚房啥的，要花钱的地儿不少。哥嫂他们家又要生孩子，他们工作又不稳定，唉，”夏予竹摇摇头，“爸妈就把钱给他们两家吧。”
“这是第二次分家，我感觉不管咋分，钱应该有我们的一份，哪怕最后我们不收。不过爸妈不给也没关系……”姚锦翊若有所思。
夏予竹笑着说：“好男不吃分家饭！”
“又来了，又来了，理想家！”姚锦翊端着茶杯，望着杯子里上下舞动的茶叶，调侃夏予竹。
隔天是周末，姚锦翊去辅导班接到姚启娴后，父女二人去父母家吃饭。在路上，他给二老买了一只北京烤鸭和一斤酱牛肉。到家后，他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递给姚培宇：“这是老家那一间小北屋的补偿款，一共是七万六。”
王丽珠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接过存折说：“老头，你去银行把钱取出来吧。”
“好的，我现在就去。”姚培宇说罢，穿上外套急匆匆下楼了。
姚锦翊说：“着急什么呀？钱又跑不了！”
王丽珠瞪着儿子说：“早去早安心，钱拿回来才放心！”
“现在谁在家里放那么多现金呀！”姚锦翊不同意。
“我和你爸早商量好了，这钱全部给你哥，他家孩子多，两人又下岗，多照顾他一下。”王丽珠不茍言笑地说，“你有新房住了，钱就不分给你了，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随便你们吧！只要你们高兴就好。”姚锦翊淡然置之。
这时候，姚培宇取钱回来，听到他们聊天说：“我刚才想了，你姐在拆迁这件事上忙前忙后的，怎么着也得给她点儿钱，不能让她把忙乎。老伴儿，你说呢？”
“这样吧，你再拿出一万，让你哥拿一万，给初初凑两万块钱，这样大家都高兴，老家的房子拆迁了人人有份儿！”王丽珠拍板儿了。
夏予竹最近挺忙，她所在的科室是人大办公室，她现在负责整个单位的考勤和年终考核，平时职工的请假、谁家婚丧嫁娶等等，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归他们科室管理。一天她和同事去医院看望一位病号，回来的路上经过楼西大街。那天她骑着电动车，正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突然一道白影向她冲过来，一头撞到她腿上，吓得她一个激灵急忙刹住电车，低头一看是小白。小白是她在老宅子住的时候养的一条狗。她立刻下车，伸出白皙的手爱怜地抚摸着小白的头，小白则亲昵地蹭着夏予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看得出小白见到老主人很兴奋。
夏予竹搬家的时候，因为楼房养狗不方便，所以就把这条小狗狗留给了三叔一家。其实没搬家之前，因为夏予竹白天家里没有人，小白就成为了三叔家的常客，它经常呆在三叔家不回去，老两口也把小白当成自己家里的一员。
从老宅子搬走的时候，姚启娴最割舍不下的是小白，她经常念叨要妈妈把小白接到新家里来住。夏予竹平时太忙，一直下不了养狗这个决心，再说三叔和三婶儿也离不开小白，所以就没做计划。今天和小白偶遇，主人和狗狗久别重逢，他们两个都很激动，好一番亲热。
小白的尾巴摇成了快乐的马达，它围着夏予竹跳来跳去的。看着可爱的小白，夏予竹临时起意，准备把小白带回家住几天，以飨娴娴的思狗之苦。
“小白，跟我回家去见你娴娴姐姐！”
小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激动地上蹿下跳，她身上的每一根毛毛都在发光，它在夏予竹身边跑过来跑过去不停地转圈圈。“走，跟我来!”夏予竹亲切地招招手。
夏予竹推着电动车，慢慢地引着小白一起向前走。她打算回到家再给三叔打电话通知一下，过几天再把小白送来。
开始的时候，小白一蹦一跳地跟在她身边，人和狗欢快地一同前行，画面相当和谐。可是走过一个路口后，小白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太熟悉，它就放慢了脚步，走一走，停一停，回头望一望。到最后，不管夏予竹怎么哄怎么说好话，她甚至在街边儿的商店里给小白买了几根火腿肠哄它。火腿肠的确很美味，小白也吃的很香，可是很明显小白并没有被几根火腿肠所迷惑，它照样不肯往前走。
只见它蹲在地上，像一个警惕心很强的孩子，远远地盯着夏予竹，一脸蒙圈的模样，搞不明白好久不见的主人，想把它带往何方。最后夏予竹和小白僵持了半个小时左右，遗憾的各奔东西了。
晚上回到家，她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姚锦翊父女两人，这又勾起了娴娴对小白的思念，连声埋怨妈妈做事不利，t嘱咐她改天无论如何也得把小白接回来住几天。
说起小白，它其实是夏予竹养的第三条狗，在此之前她家还养了两条狗。
在娴娴上二年级的时候，夏爸爸家的小狗生了一窝狗宝宝，外公知道娴娴从小喜欢小动物，就送给就一只灰色的毛毛球。
那天拿到小狗狗之后，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夏予竹来不及回家，带着它从娘家直接赶到学校去接娴娴放学。当时毛毛球被搁在一个小纸盒子里，盒子放在电动车前面的篓子里了。在校门口，娴娴看到了盒子里的小狗狗，高兴地跳起来，嚷嚷着把它抱了出来。小小的毛毛球狗狗，两只尖尖的耳朵支楞着，一双黑玻璃球似的眼睛滴溜乱转，它披着一身软软的灰色绒毛，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小狗狗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周围小朋友的注意，它为娴娴争得了无数艳羡的目光，极大地满足了她那颗小小的虚荣心。娴娴得意地扬着小脑袋，骄傲地抱着小狗狗走回了家，她像一位凯旋的战士，她身后小伙伴儿的目光被拉得老长老长。
娴娴为这只小狗取名叫灰灰，灰灰是一只杂交狗狗，是泰迪和土狗配出来的串串。它体型不大，成年后的身量约有一只暖瓶那么长。
小灰灰的到来给这个家庭提高了幸福和欢乐指数，最得意它的是娴娴，只要她放学回到家，小灰灰就会和娴娴粘在一起，他们一起玩耍、跑步、做游戏，形影不离。
小灰灰也给娴娴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写作素材，日记之《我家灰灰》系列，她从一岁大的小灰灰开始写起起，一直写到勇敢的小灰灰为爱献身为止。有关灰灰的小作文，被娴娴写的简直就是懒婆娘的裹脚布一般冗长乏味。开头永远是“我有一只叫做灰灰的小狗狗，他它长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身柔软的灰色毛毛油光锃亮……”
小灰灰很自律，它一旦吃饱，绝不再吃第二口。然后它会把剩下的食物叼起来，找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收起来。这些地方往往是枣树底下、花盆儿里、墙根儿下等等，找到地点后，它先用小爪子“哧哧”挖个坑，接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食物放进去，用土埋上。不过遗憾的是它似乎记性不太好，只看到它忙忙碌碌地埋东西，从不见它取出来吃。
小灰灰也很聪明，大约在它一岁的时候，它对老家周围的环境已经比较熟悉了，于是它像一个喜欢热闹的孩子一样，热衷于去街上玩耍。它经常在姚家大门口来来回回地溜达，乐此不疲，喊它也不回家。为了让它呆在家里，夏予竹施展浑身法术，终究没能够唤回小灰灰那颗热爱自由的心，它对夏予竹的威逼利诱不为所动，无计可施的夏予竹只好随它去吧。
慕强是动物的天性，小灰灰对于夏予竹的召唤不理不睬，但是它却畏惧姚锦翊的大嗓门。下班后回来，只要姚锦翊看到在街上东嗅嗅西闻闻的小灰灰，他会大声地唤它回家。听到姚锦翊的呼喊，小灰灰就会谄媚地夹着尾巴跑回来，乖乖地跟在姚锦翊的身后，拽着胖胖的屁股蛋子一扭一扭地回家，还瞅机会冷不丁地舔一下姚锦翊的小腿肚儿，一副贱贱的奴才相。
但是只要姚锦翊打开屋门走进屋里，小灰灰就会立刻撒丫子窜回到大街上去了。一次姚锦翊看透了他的伎俩，回过身子就去撵它，调皮的小灰灰和姚锦翊玩起了捉迷藏，它一会儿躲到路灯杆子后面，一会儿窜到商店的门后，一会儿又跑到对门李根家大门口，最后它灵机一动，索性躲到一辆汽车下面，探头探脑地瞧着姚锦翊，就是不出了，它瞪着一双狡黠的小眼睛向姚锦翊发出挑衅，气的姚锦翊不行，大骂它无赖。
小灰灰也是一个大情种。随着小灰灰羽翼渐丰，它到了青春窦开的年龄，开始谈起了恋爱。不过这家伙风流成性，朝三暮四。今天见它和张家的贝贝如漆如胶，明天又和六子家的阿花形影不离，谁也不知道它对哪个美狗情有独钟。
终于有一天出大事了，不过这次事故代价比较大，为此小灰灰命丧大街，为爱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天小灰灰百无聊赖地在街边闲逛，寻摸着找哪位美眉消磨一下时光。真巧，对门李根家的朵朵从大门里妖妖娆娆地闪出身影，它的出现立刻抓住了小灰灰的眼球。朵朵是挺漂亮的，它拥有一身雪白的毛毛，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一双慵懒的眼睛，迷离朦胧。它平时像一位高傲的公主，一向对小灰灰爱答不理。这次似乎可能是它给小灰灰抛了一个媚眼，或者是翘了翘尾巴，谁知道呢，反正小灰灰就像接到信号的马达，擡起四个蹄子冲向马路对过。小灰灰性子急，窜得快，它没有发现东边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小灰灰化成了天上的一块灰色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