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无畏的反叛者
在七位女神惊惶的吸气声中，阿波罗的另一只脚踢中了宙斯的鼻梁。
同时，他从掌心化出金色的箭矢，狠狠插向宙斯的手腕。
一瞬之间连遭两击，且是阿波罗在自身危急关头拼尽全力的两击，即便站在众神之巅，宙斯也不禁心神动摇。
他松开阿波罗，抬手抚摸高挺的鼻梁——当然没有被踢断，仅仅青了一块，离毁容还差得远哩。
手腕被捅了个窟窿，在神力的保护下，没有血水流出来。
还是有些疼的。
宙斯内心的风暴愈演愈烈，果断释放神力封锁整座宴会厅，七位非战斗型女神在神王雷霆万钧的威势中萧索地飘摇，自发聚集到远离争斗中心的角落，抱团观望父子相斗的好戏。
记忆女神多拿了一瓶密酒在手里——她早早失去宙斯的爱和关心，极少得到宴会邀请，喝到顶级密酒的机会不多。
但此刻她又是七位女神中最年长的，女儿辈的美惠三女神和时序三女神全都缩在她身后。
阿波罗知道自己几乎没有可能突破宙斯集中意念的封锁。
面对步步紧逼的神王，他作出最后的挣扎，高声问道：“父神，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您动怒了吗？”
宙斯憋了好久的情欲被阿波罗的问话撩动，压抑在意识深处的话语脱口而出：“我要你接受我的求爱，你怎么能再三忤逆我？”
话一出口，他心里升起懊恼和悔意，可浓浓的情欲很快便占据了上风，驱使他更加逼近倒霉的亲生儿子。
没雷的宙斯依旧把阿波罗给雷到了，平日仪表典雅的光明神大张着嘴，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六位年纪较轻的女神不约而同发出惊叹，记忆女神先是恍然大悟，随后露出见怪不怪的神色。
呵，她就知道，宙斯这男女通吃、自我膨胀的老色鬼，迟早有一天会瞄上自己姿容美丽的后嗣。
她不由得心疼起远在提洛岛的勒托，设想暗夜女神可能的反应。
宙斯对阿波罗伸出手，似要抚摸他的脸颊，阿波罗浑身打了个激灵，总算回了神。
他朝七位女神的方向躬身后退，变出纯金的盔甲和长剑，双手持握银弓，十二支锋锐的金箭整整齐齐插在背后的箭袋里。
宙斯的嘴角变态地扬了起来，声音也兴奋地变了调：“还要反抗吗？你是我追求过的目标中，最有力量的一位。”
他脑子里有个名为“理智”的微弱声音，一刻不停地咒骂着厄洛斯，但相比放浪澎湃的征服欲，理智不过是漂浮在水面的一根稻草。
过去他追求诸位女神时，极少使用明显的暴力，往往依靠英俊的容颜和甜蜜的情话，以及强健的体魄和崇高的权位，俘获女神们的芳心。
可惜阿波罗是个骄傲的神射手，绝不会轻易低头。
阿波罗箭在弦上，就要发射。
宙斯双臂交叠，光滑发亮的腕甲预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箭矢。
他会让天真的射手明白，最锋利的弓箭也无法突破神王的防御。
在发射的刹那，阿波罗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调整了箭矢的方向，箭矢尾部拖着长长的彩色炫光，如同千年难得一见的彗星，壮丽恢宏地冲向宙斯的右脚。
他设想的最佳状况，是宙斯的脚被钉在地板上，为他带来充裕的逃跑时间，即便运气差一些，宙斯迅速恢复行动，但脚背受了伤，在疼痛的影响下，他或许还有别的机会。
光明的神格，使阿波罗在岌岌可危的时刻保持积极乐观。
宙斯没能避开这一击，箭矢确实穿透了他的脚掌，深深钉入光洁的地板。
阿波罗箭头朝上，打算击穿天花板。
宙斯拔腿冲刺，右脚的皮肉被撕裂，露出森白的骨骼和交织的脉络，阿波罗的箭矢命中天花板，破碎的石块和象牙装饰坠落在宴会长桌上，香甜的仙馔和密酒溅得到处都是，整座殿堂一片狼藉。
阿波罗往这支箭矢里灌注了尽可能多的神力，期待一发击破宙斯的封锁。
他还是低估了宙斯。
金光灿灿的箭矢虽然破坏了赫菲斯托斯精心雕琢的富丽天花板，却无法打散宙斯厚重的神力，封锁仅仅被穿了个小圆孔，便严丝合缝地复原了。
宙斯已经来到距他不过两米的位置。
阿波罗拔出长剑挥舞，宙斯完全看清他仓促之下的动作，双掌一合，空手接白刃，将长剑拿住。
阿波罗尝试抽出剑身，却险些扭到自己的手腕，他的呼吸霎时紊乱，宙斯的左腿朝他腰侧扫来。
阿波罗只得舍弃武器，跳向侧方，原本在他身后站着的记忆女神，突然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双臂乱挥，手里的密酒泼到宙斯脸上。
她这么一带头，其余六位心惊胆战的女神也都跟着叫出了声，高昂的分贝震得宙斯耳膜发痛，天花板上的窟窿又大了一圈，一块沉重的碎石砸中宙斯的头顶。
宙斯的脚步因此滞缓了一瞬。
阿波罗没有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调动全部神力，剩下的十一支金箭整齐排列成束，像一根粗大的炮管，同时射向天花板破损处的封锁，自身则变作金箭尾部的辉光，随金箭一并冲击神王的伟力。
封锁被轰开足够宽敞的大洞，金箭前进的速度也减缓了一些，阿波罗奋力朝前助推，成功越过洞口！
宙斯怒不可遏，追赶着绚烂的光明飞上漆黑的夜空。
阿波罗头也不回地狂奔，冰凉的夜风从他身旁呼啸吹过，神圣的奥林匹斯山在飞速远去。
更加遥远的高空，睡眠之神修普诺斯端坐在黑夜女神四平八稳的车驾上，目睹着宙斯对阿波罗的追赶。
竭尽全力冲击封锁使得阿波罗消耗了过量的神力，宙斯与他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修普诺斯迟疑半晌，还是征询了夜神的意见：“母神，我应不应该帮他一把？”
“你要专心散播睡眠。”尼克斯漫不经心地回应，嗓音深沉如午夜低语，“不论凡人或者神祇。”
尼克斯意有所指。修普诺斯眼眸一亮，目光牢牢锁住怒火滔天的追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