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协助 - 索姆河战役 - 段雪莲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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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协助

洛赫内神甫十分兴奋,像小孩子一样迈着小碎步,匆匆忙忙地更地来到女护士克列尔的像修女宿舍的小房间里,原来克列尔邀请他在中午休息时间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喝杯咖啡。

“有什么新闻吗?克列尔护士小姐,我从您这里听不到什么,就只好向那位在暴风雨之夜狩猎的魔王去打听了!”

小房间里充满香喷喷的地道咖啡味,闻了令人愉快。克列尔本人和她的客人都很喜欢这唯一的奢侈品。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用几乎可以说很严肃的锐利目光望着兴奋的神甫先生的面孔。

“不管您向谁打听到都没关系,只不过是那个细高个子说话不着边际,我还总在这里,可以纠正他跟您说的那些靠不住的话。您究竟同不同意这件事呢?”

战地神甫坐在床头的小板凳上,小手指俏皮地翘着,拿小匙子搅拌着咖啡杯里的糖。

“我说这就叫做斗牛抓住了牛犄角。您真行,克列尔护士。您知道一个大修道院的女修道院长都对您束手无策了吗?好像是在一千年以前,整个地方或全省就受到您的光辉照射和慰藉了。”

“您怎么净说废话呢,洛赫内神甫,您光是绕圈,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非让您回答不可。”

“那么,您爱他吗?”洛赫内神甫很谨慎地反问道。

“是的。”克列尔回答说,“我爱他,很爱这个细高个子。可是。我也爱我的丈夫,我也爱我的孩子,我并不是愚蠢无知的小孩,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情,必要时,我可以把它从心田中拔除。倘若您认为,有丈夫和孩子纠缠着,感情太深,实际上困难很大,那我就去跟克罗辛说,实际情况不能满足我们的愿望,倘若战后我们还都活着的话,我们将不得不寻求另外一种形式的朋友关系,或者干脆断绝关系。”

洛赫内神甫皱起了眉头,心里暗自忖度,这位上层社会的贵夫人穿着女护士的衣服,长着一副美丽的修女的面容,说话的声调既清晰又干脆,多么令人神往。

“您认为,”接着,神甫以试探的口吻说,“什维尔辛茨中校还能够恢复旧观吗?您认为真的还能再跟他共同生活吗?您还能在他的生活中占重要地位吗?”

“我当然不这样想。”女护士克列尔回答说,“我母亲从后石山谷的小房子那里写信给我说,我丈夫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闭门不出,埋头于他的地图和研究工作,他已经完全被马尔涅会战的兴趣迷住了,对所有其他的生活都失掉了知觉,对现实情况漠不关心,马马虎虎,他很少过问孩子的情况,总是把自己的孩子叫做‘孙子’。他身体很强壮,食欲也很好,可以做长途的地形调查工作,他在行进中所看的只不过是战略和战水上的空间和问题。老太太的确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聪明的人,她来信说自己已完全成了一个女军事科学家,她最担心的是,将来有一天什维尔辛茨会突然跑出去,向皇帝或在国会里,甚至也许就在露天广场上向人民宣布马尔涅会战的进程和他对它的兴趣,这样最后当然是要把他关进疯人院了事。”

“真可怕呀,”洛赫内神甫说,“一种卓越的天才在这里毁灭掉了!”

“他是哈姆雷特,不是吗?可以这样说,可是,我若是真的不能渗透他的内心……”

“那么就不能跟他维持天主教徒的婚姻生活了。”神甫推断说,随后把一杯咖啡喝干了。

沉默了一会儿。女护士克列尔在考虑,她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后拿定了主意,于是接着说:

“我并不是为自己诉苦。可是我也犯不上多征求别人的意见。不过我想说说,他这种情况在很多年以前就开始发展了,目前已经发展到极其危险的地步,本来我对这种发展是经常关心的,我丈夫像一个学者,又像一个修士,生活在他自己的小天地里,他是一个完全献身于自己天职的军人,即使他是一个普通市民,也会这样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军人的出路上,可是,所有热爱生活的人,包括我在内,很快都会离开他。在战前,我认为他应该这样,因为我父亲,我的哥哥和弟弟跟他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现在我不再这样想了。”

“我明白这种情况,”神甫说,同时看着第二杯咖啡里又加了一块糖以后,冒着一股股的热气,心里很满意。“战争使您看到了形形*的人们的个性,战争向您揭露了这个世界上充满欢乐和诅咒的王国,启示您应该协助进行救世的功德,您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可是,克列尔护士小姐,您对于新的婚姻将对您孩子发生什么影响,是怎样想的呢?”

女护士克列尔把头巾摘下来,用两只有力的整理了一下梳得很平整的头发。

“我认为。”她说,“按照常情来想,像克罗辛这样年轻能干的继父,只能对他们发生良好的影响。不过,孩子们也有他们的热情、趋向,也可能形成后果完全不同的不可想象的力量。青年人是具有独特个性的,在一定程度上,别人不能浸透他们,不能影响他们,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这是必须考虑的。”

“人的发展可不能保险,”洛赫内神甫说,并用手绢擦了擦自己平滑的秃头顶。“这只不过是您的意愿和天真的想法。”

“我就这样想,天晓得。”女护士克列尔说。

“那么,我认为只要您愿意的话,就可以宣布您跟什维尔辛茨中校的婚姻关系无效。我只能做我所能决定的事情,支持您的意见。”

“好!”她说,“我很希望您这样做。”她又把头巾戴上。

“我的上帝呀!”神甫看了看表说,“您现在又该去上班了,我还得去跟那些可怜的人告别呢,他们有的是天主教徒,有的不是天主教徒,可都希望在心灵上得到安慰。我要先到一号病房里去,最后到三号病房里去。在保尔那里还不得不占去一些时间,院长还邀请我在晚饭以后去跟他喝瓶子酒,为的是勉励我在治疗期间戒了酒。您看,这就是我的小日程表。”

女护士克列尔系上护士服的纽扣。

“那么我们还可以常常见面,”她的手指在背后忙着系纽扣,同时又顺口补充说,“您知道克罗辛是新教徒吗?”

“我……”洛赫内神甫说着,把两手举到桌子那样高,摆了摆,“我们目前最好还是不要谈这样的事情。在您离了婚或宣布您的旧婚姻无效以后,那时再开始我们在这里所没有考虑的新的一页。不过我承认,”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又罪过似地笑着说,“我也并不是毫无用意地来帮您的忙。克罗辛答应我,同时他自己也跟您这样讲过,他要以天主教徒的精神,而不是以异教徒和沃旦的精神去原谅他的仇敌,最低限度他不再去追求他的仇敌,这一来,那种可怕的,不但使全体巴伐利亚役兵都感到激动不安,而且使我们的教堂都处于非常窘困境地的事,将可以避免了。因此,克列尔护士小姐,我想感谢圣母,因为在这里有许多人为了向善而团结起来了,而且没有一个人因为您将来的幸福感到痛苦。在尘世上不能有比这更大的愿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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