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父子对峙（2）
唐青山双拳捏紧，面色阴沉地看着韩清源，说道：“老韩，我知道你是有意刺激我。但是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即便是你，也不能说。”
韩清源冷笑连连。
“怎么，黄毛小子，老夫说错了？”
韩清源又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慢条斯理道：“你要反驳老夫，就拿出些实质性的证据来，可不要再拿‘潜力’、‘天赋’、‘信心’来搪塞老夫。”
唐青山两眼一瞪，极力控制着自己，沉声道：“老韩，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跟霏霏的兄妹之情是真心还是假意，难道你不清楚吗？”
尽管唐青山已经表现得颇为克制了，但在宋桑梓、韩淼淼和莱斯利看来，他已经足够失态。
要知道，往日的唐青山，是如何从容淡定。他何曾出现过这样要极力控制自己的状况？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韩清源和唐青山这对父子之间的主从关系。
韩清源对唐青山这番掏心掏肺的自我表态全然不买账，只是继续用拐杖敲打着地面，语中带刺道：“真心，假意？黄毛小子，你怎么越来越幼稚了。真心能解霏霏的厌食症吗？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能够治好霏霏的厌食症，那在我韩清源看来，就是天下第一等好意！黄毛小子，老夫是问你，你将霏霏的前途命运押在这个半道出家的华夏女子身上，对霏霏而言，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唐青山心口一堵，只觉得有无穷的怒意和力气，却无从宣泄。
“老韩，你不用再故意挑衅了，有什么话想说，你就干脆直说！”
唐青山目光如电，本来就有些生硬的语气，此刻变得更加尖锐了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唐青山距离爆发，已然只是半步之遥。
韩清源更加清楚，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所以毫无疑问地，他将会在唐青山的气头上，好好地添上一把柴、加上一把火。
“黄毛小子，你……”
韩清源话刚出口，还没说到正文，宋桑梓竟然冷不丁地跳了出来。
“臭舌头，你不能这么跟韩老先生说话！”
“嗯？”
众人俱是一愣，唐青山也一脸茫然地看着宋桑梓。
宋桑梓比着唐青山的心口说道：“臭舌头，你实在太自我了。且不说单单凭韩清源老先生是你的养父，对你来说，有再造之恩这一件事，你就不应该对他使用那么生硬的语气和尖锐的言辞说话。就算去深究韩清源老先生对你的怀疑和揣测，你也不应该一头热地单方面地感到委屈，因而对韩清源老先生展露出不尊重！”
宋桑梓这番话，非但是在指责唐青山对韩清源的语气有所不敬，似乎还在为韩清源对唐青山的怀疑和揣测辩护？
这可是新鲜得很。
要知道，韩清源对唐青山的怀疑和揣测，全部都立足于唐青山选了宋桑梓当代表厨师这件事。宋桑梓维护韩清源，岂不是在帮着韩清源打自己嘴巴？
天底下还有这么神奇的人么？
韩清源不禁对宋桑梓将要说些什么生出了好奇心，不自觉地停下了用拐杖敲打地面的动作。空旷的停机场上，难得地恢复了令人心悸的寂静，只余下时强时弱的嘘嘘风声。
宋桑梓戳了戳唐青山的心口，质问道：“臭舌头，你扪心自问，你选我做你的代表厨师，难道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你不用回答我！就连我都很清楚，你有，所以我也一度认为，你做的这个决定，非常草率。韩清源老先生说我半道出家是事实，说你选我有私心也是事实。面对双重事实，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宋桑梓这一连串事实劈头盖脑，打得唐青山措手不及。可是面对宋桑梓的责难，唐青山表现出了跟面对韩清源的责难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但见唐青山面露委屈，可怜巴巴地说道：“老婆大人，难道你也认为，我对你的私情盖过了我对霏霏的重视吗？连你也觉得我对霏霏的兄妹之情，不过尔尔？”
这与其说是提问，倒不如说是撒娇，往更深里说，这根本是在求饶。
这个小兔崽子……
韩清源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自己身为m国华夏教父，地位超然，还对唐青山有养育之恩，但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让唐青山这么低眉顺眼过，宋桑梓到底何德何能，可以享受到自己享受不到的待遇？
宋桑梓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觉得你对霏霏的兄妹之情是假的，恰恰相反，我知道你对霏霏的感情有多深，也正因为你对霏霏的感情那么深，你才会因为韩清源老先生对你的怀疑揣测，倍感受伤和愤怒。”
“那老婆大人你还……”
“我不满的，是你只顾着自己对霏霏的感情有多深，而忽略了韩清源老先生对霏霏的感情跟你一样深！”
宋桑梓此言一出，唐青山和韩清源两人，都齐齐一愣。
宋桑梓掷地有声道：“正因为韩清源老先生对霏霏的感情和看重不亚于你，所以他在经历了那么多顶尖厨师带来的失望之后，对之后的后来者，都天然抱有一种不信任和看不上，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对韩清源老先生来说，霏霏是他的一切，治好霏霏的厌食症，是他最后的愿望，既然如此，试问你要韩清源老先生，怎么抛开一切，来对我这个业余选手，表示出信任和肯定？”
宋桑梓这番话，当真如醍醐灌顶，非但唐青山眼底闪过了亮光，似乎发现了什么根本不应该忽略的事情。就是韩清源，也不由得对宋桑梓刮目相看了起来，不由得盯着她多打量了一阵。
老夫对这个黄毛小子的揣测和怀疑，都是出于对霏霏的看重么？
韩清源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就事论事，韩清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宋桑梓，或者其他任何他认为不够格的厨师表现出来的怀疑和敌意，到底有什么深层的理由。他这次来，也只是一心要刺激唐青山，好让他怒不可遏。宋桑梓这番话，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让韩清源有所启发，就好像拨开了身边的迷雾，让韩清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蛮横霸道内里的柔软。
倒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唐青山倒是从善如流，干脆道：“老婆大人，你教训得对。对不起，我确实太自我了……”
宋桑梓拨浪鼓般摇头，然后比了比韩清源，说道：“臭舌头，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韩清源老先生。”
唐青山眉头一挑，然后迅速整理了一下，扭过头去，郑重其事地对韩清源道：“老韩，对不起。我太自我了。”
韩清源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夫这一行，竟然能博得你这个黄毛小子一声道歉。这倒是令老夫意外。”
韩清源转头看着宋桑梓，说道：“华夏女子……”
宋桑梓杏眼一圆，纠正道：“韩清源老先生，我叫宋桑梓。我不介意你叫我桑梓、小宋或者宋小姐。但请你不要称呼我为‘华夏女子’。这是基本的礼貌！”
“倒是有几分脾气。”
韩清源面上笑意不减，说道：“好，宋小姐，你刚刚那番话，说得很是动人，很讨我的欢心。但单凭一张利嘴，虽然能向老夫示好，可不足以让老夫改变自己对你的看法。于老夫看来，你依旧是个不够格的业余选手，断然没有成为霏霏可以托付的希望的资格。你依旧有借着这个黄毛小子对你的私情，攀附我们韩家谋求出位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