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借钱
夜里果然如大夫所说，沈娇娇起了热，好在先前留了法子，照着大夫的嘱咐，沈娇娇的热也慢慢降了下去。
陈银花撑了一夜，直瞧着东方初白，她才看向床边另一人道：“相公，娇娇这模样，怕是还得吃药，要不……去爷爷家借点吧。”
沈四水眼睛子遍布红血丝：“好，等娇娇喝完药，我就去。”
熬了药，陈银花坐在床边端着去喂沈娇娇，但却一如昨夜里，一碗药只堪堪喂进了半碗，剩下的全因沈娇娇咬紧了牙关，全洒了出去。
陈银花心力俱疲，端着碗站起时，已经眼前一阵阵发晕。
沈四水瞧了心中难受，忙收拾了便出门往沈家而去。
“娇娇的病真的很重，昨儿个请了大夫，道是这病要好好养着，汤药不能断。家里实在没钱了，我想着能能向你们借一点，等娇娇病好了，我就还你们。”
沈四水到的时候，沈家正好在吃早饭，本来他们一见沈四水来了，还好脸色的将他唤上了桌，个个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期待着沈四水应下沈娇娇的婚事。
可没想到，沈四水张口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借钱，还道是沈娇娇病下了。
沈永寿沈吟良久，看着沈四水脸上神情不似作伪，他笑了笑：“这病么，当然得治，你要借多少银子？”
沈海、沈兴一听沈永寿开了这个口，不由得对视一眼，又默默端起了粥碗假装不曾听到。
沈四水却如听到了天籁，他喜出望外：“一帖药二两三钱，一天要吃两回。我想借二十两银子，等过段时间银花收齐了绣活也能去县里换些银子，我再把家里能卖的卖一卖，将娇娇养好就行。”
沈永寿听了沈四水的打算，他脸色微微一变，他重复问道：“二十两银子？”
沈四水见他难色，心中不由得一沉：“我知道二十两银子多了些，可这药也不能断，娇娇……”
沈永寿听不下去了，他抬头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将筷子拍到桌上，没好气道：“四水来借银子，说说吧，能借多少？怎么，平常那么能说，今天都哑巴了。”
沈海和沈兴又对视了一眼，王芽拉着沈海的袖子，默不作声推了推他胳膊，而沈兴则也被沈如从使了个眼色。
沈海身为长兄，便先开了口：“爹，不是我不想借，这如晖上京要银子，家里银子都凑给他了……”
沈兴也紧跟着道：“如从媳妇上回被吓了，家里才花钱给她打了个细金镯子，剩下的钱便给如晖了，这哪有银子……”
沈永寿骂了两句，看向了沈四水：“四水啊，你这也瞧见了，你奶奶平常身子也不好，我也没攒下多少银子，前一段时间又给了如晖不少……”他起身走到里屋里，拿出二钱银子放到沈四水面前。
“这些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一点心意。”
沈四水怔了怔：“可我从前，往家里拿的银子……”
沈海打断了他的话：“从前？从前的银子早用了，你能拿回多少银子啊，这家里的开销不都是我和你叔叔来的。”
王芽眼睛转了转：“哎，那陶家，不是有钱么，我看啊，四水你不如应下陶家的婚事，再向他家借了钱，反正他们家钱多，何况这银子也是用在娇娇身上的，等嫁过去，娇娇就是他们家的人了，银子也不算是用在外人身上……”
史书桃道：“这怎么行，不能告诉陶家！谁家愿意娶个病秧子。”
沈兴跟着道：“依我说啊，这病啊，就不用吃药，娇娇才多大年纪啊，熬一熬，可不就过去了，这农家的孩子，哪里这般娇贵了。”
沈如从应道：“就是！”
沈四水看着这一家人的一应一和，只觉得心中的那点热气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许久没睡，他连静下来思考都不能，只是讷讷道：“可是，咱们是一家人啊。”
沈海顿了顿：“四水啊，你别怪大伯话说的难听，这你爹当年自愿离了族谱……”
沈永寿看着沈四水，突然开口打断了沈海的话：“四水，这样，你先回去，爷爷在家再替你想想办法。”
沈四水立马抬起头，看着沈永寿，他不禁流出两行泪来：“爷爷……”
“行了，回去吧！”
沈四水才出门，沈海便朝着沈兴一使眼色，两人一齐开口：“爹，你这是做什么，这家里哪有银再帮着……”
沈兴也道：“本来还指望着他家能拿点钱给如晖用，可他家还没拿银子呢，就先问咱们要钱了。”
沈永寿一瞪他们俩：“蠢！”
沈海同沈兴两人被骂了两句，立马闭了口不言语了，倒是王芽，先前被史书桃责了一句，这会才移了身子往前坐了坐：“爹娘，正是呢，如晖这时候正差钱用，咱家里可就这一个念书的，可不能为了那没相干的人耽误了如晖啊！”
沈永寿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如晖要的不是小数目，就是卖了咱们家，也不一定能凑全了。”
沈海听出沈永寿这话里另有深意，忙问道：“爹的意思是？”
“这沈娇娇这段时间，像是与从前不同了。”沈永寿起了个头，又停了一会儿，好似是让他们回忆一番，后才缓缓道：“我们让沈四水应下她的婚事，指不定她就憋了心思，寻思着生个病，一来呢，指望着这陶家听了风声，从而不同意这门亲事。二来么，也让沈四水知道咱家里的瞧不上他们家，挑拨着沈四水与咱家的关系。”
沈兴听了，更觉是有可能。
沈娇娇这病可生得太巧了，才回来听着消息了，没一会便病了，定然是装的。
他忙道：“那这银子得借啊，让四水知道，我们把他当一家人看待，到时等他认回我们家，沈娇娇的婚事可不就由得我们拿捏了。”
沈海却想得比沈兴更多些，他犹豫着开口：“可要是沈娇娇当真是病了，到时候咱们把银子借出去，她还没好，这银子可不就得打了水花。”
沈永寿想了一会儿，半睁着眼睛看向史书桃：“下午，你带六个鸡蛋，再拿十两银子同老大媳妇和秀儿一起去四水家瞧瞧。”
“十两！”史书桃惊叫道：“你真要借给四水？”
沈永寿不喜她这么咋咋呼呼，当下便开口道：“吵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史书桃只得将话憋回去，一想着十两银子，便是一阵肉疼，再一想想是为了沈娇娇那个丫头，又觉得六个鸡蛋都肉疼了。
“你们去瞧瞧，若是沈娇娇没病，或是病得不严重，那十两银子，便拿给四水，若是她病得严重了……”
史书桃急问道：“若是她病得严重了，就如何？”
沈永寿冷哼了一声：“冲过以往的情分上，给她鸡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