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九章药钱
出了一趟门,沈娇娇就病下了。
她还是村中人送回来的。
道是沈娇娇在路上,被村里的疯癫男人所袭击,男人手里拿了剪刀,又将沈娇娇推倒在地,若不是过路几人撞见了,指不定那男人便要用剪刀剪下沈娇娇的头发了。
过路几人将沈娇娇救下,其中几人将疯癫男子押送到了村长家中,另两人便将沈娇娇送了回来。
沈娇娇回来时未用饭,脸色苍白的很,她道是不舒服便回屋歇下了。
可及至晚间都没再出现,以往便是睡觉,也不曾睡过这么长时间,再联系到那时她说不舒服,陈银花便做主敲响了沈娇娇的屋门。
敲过三声,又唤了数遍,里屋竟都无人应和。
陈银花着了急,忙唤了沈四水过来将沈娇娇的屋门踢开。
而那时,沈娇娇已经是倒在床边不省人事了。
沈家着急请来了大夫,却只得到大夫皱眉摇头的结果。
“这丫头怕是遇了什么,被惊着了,又不知倒在地上过了多久,这秋寒入体,夜里怕是要发热啊。”
沈四水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夜里照看着吧,我先开两副药,让她吃下。”大夫皱着眉开了药,想了想又在剂量上做了增减:“若是夜里真起了热,一定要想法子让她的热降下来。若是一直起热,怕就是危险了……”
大夫嘱咐了几个降热的法子,这才收了诊金离了家。
沈四水看着床上的沈娇娇,不由得难受起来,沈娇娇消瘦了不少,这下又病了,让他有些害怕。
“相公……”陈银花看着家里放银子的盒子,她手有些发抖:“没银子了,抓药……或就不够了。”
沈四水抬眼瞧了瞧,盒子里头只余下了两块指头大的银锞子,拢共不超过二两,可大夫开的药方上,可还有一两味值钱的药材,这二两银子,怕是真的不够。
沈四水怔了一下,这些年,家中基本无积蓄,一旦有了银子他便送到沈家人手中,所幸给了银子后,也没遇上什么急需银子的大事,所以他倒第一次有了一丝茫然。
银子不够抓药,那沈娇娇要怎么办。
陈银花急得眼眶子发红,她想了想:“去借,我去问胖玉儿借。”
她说着便急急要出门去。
沈四水被她这般模样也惹得心慌起来,可眼下的情境,除了去借银子,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陈银花没多会便跑了回来,不待他开口问,陈银花便慌道:“胖玉儿同她爹娘都出了门,家里没有人在,我又走了几家,可旁人也匀不出多少银子。”
她一张手,手心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文钱。
这当如何是好?
陈银花瞄了沈四水一眼,又忍不住去屋里头照料着沈娇娇,见着沈娇娇紧闭着双眼,面色泛起不正常的红色,嘴中似还吐着梦呓,她不免得更是心慌:“相公,这……这怎么办,还是得去抓药啊!”
沈四水愣了片刻,一把将银子抓起来,他急急跑出家门:“我先去抓药,若是不够,明儿再去爷爷那处借借,你且守着娇娇。”
沈家村附近便有家药堂,规模不大,也只卖些寻常药材,好在先前来的那个大夫也知道,开的药也没有稀奇的,沈四水拿着方子去时,药铺的伙计三两下便将药抓好了两包:“这位大哥,药抓几帖?”
沈四水犹豫了一下,将身上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这些,够买多少?”
药铺伙计粗粗瞄了两眼,笑了一下:“就这一份,怕是都不够呢。”
沈四水眼睛跳了两下,他没想到,竟是一份都买不到。
可沈娇娇等着吃药,是万万不能耽误。
他抹了两下脸,看着伙计道:“我先拿一份,剩下的钱,先赊一晚上,我明天来补上可好?”
药铺伙计打量了沈四水两眼,这种从上到下的审视目光让沈四水很是不适。
他第一次赊钱,不知这般说话,可有问题,也不敢确定店铺伙计会同意。
他的手紧紧按在药铺的柜台上,眼神之中俱是哀求:“我保证,明天将银子给您送过来,我家妹妹病得急,可等这两副药救命。”
这药铺开在此处,也常有一时身上没带够银子的人来拿药材,对于赊账一事倒非是头回,眼看着沈四水这般模样,小伙计又将他带来的银子好生数了一遍,见与药材钱差不太大,便干脆点了个头:“行吧,你留个名儿,这药便拿走吧。”
沈四水连连道谢,留下了住处并名字,小伙计在帐本子上写写划划,在沈四水等得烦躁前,终于停了笔将药提到了沈四水面前:“这银子我先做主替您垫个急,您明儿可记得将银子送过来补全了啊。”
沈四水羞愧的紧,可没有办法,他又做了一回保证,这才将药抱着怀里,急着要往家跑。
小伙计跟着身后又高呼了一声,沈四水只听得好似是嘱咐了句煎药要小火,他想答应,却被门外一口风呛住,生生将声音打回到肚子里。
他抱着药好一阵跑,惦记着沈娇娇,他脚步并不敢怠慢,可偏偏因他跑得急了,到了一巷子口,一时没注意着,暗处竟跑出个人,将他生生撞翻在地。
沈四水未曾防备,撞得的力道大,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勉强控制住了身子,可就是这两圈,让他松开了药包,在月色之中,他眼睁睁瞧着那两包药滚进了一旁的水洼地里。
药!
他连站都没站起,便急着去够那药包,可任凭他再努力,也只能看着药包在水上浮了一下,再沉进水底。
“哎呦喂!你跑这么快,赶着回家吃饭啊?”说话得是个不认识的汉子,皮肤黑黑的,天生一副笑脸,他亦是跌在了地上,这会子见他往水里头奔,忙上前拽了他:“小老哥,这就你不对啊,你撞了咱,咱还没气得跳水,你去水里做什么?”
沈四水被他这么一拉,眼睛都急得充了血:“我的药!我的药!”
“药?”男人往水洼里瞧了一眼,似是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药?这什么药掉水里了,也不能吃了。”
只一句不能吃,便让沈四水腿软下去。
他呆怔怔地看着水洼:“怎么办……怎么办?”
这可是沈娇娇的救命药,家里已经没有钱再买一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