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邪八仙
「哇呀——你不是那顺德吗!」癞虾蟆呱呱尖叫着,指着眼前那黑黝黝的枯瘦老家伙。
精怪们仔细看了看,果然见到顺德大帝呆怔怔地混在几只精怪后头,抱着膝盖坐在烛台水畔,和大家一起准备看那火焰树燃火。
「对啊,这是顺德哪,都认不出他了!」「你是如何进来洞天的?」「你暗算阿关大人?」精怪们一阵骚动,一下子都离那顺德好远。
两个山神登时捏紧了拳头,扑向顺德,顺德也不闪避,任那两个山神将他扑倒,只是连连摇手说:「我……昨晚便和大家一同出了宝塔……入了洞天的……」
「什么?」绿眼狐狸不敢大意,紧盯着顺德,深怕他突然使坏,喝问:「你不是给锁在白石宝塔里的大牢中,怎能够出来的?」
顺德苦苦地说:「我照实说……那牢锁不怎么牢靠,昨晚我在里头,昏沉沉地爬起,只觉得奇怪怎会给困在牢里,使力弄坏了锁,一边躲藏着塔里精怪,一边想法子逃出来……」
几个山神将顺德压在地上,顺德模样看来憔悴恍惚,缓缓解释着,大伙骚动起来,都说要揍他,有些扔起石头,还砸着了靠顺德较近的精怪,又是一阵吵闹。
「别吵!」绿眼睛狐狸喝叱着:「听他好好说——」
大家这才静下,听那顺德说。原来顺德连日来让阿关捉恶念,由于顺德身上恶念十分多,阿关也丝毫不留情,每次都是卯足了全力捉拿,便因此顺德每日受尽煎熬,神智始终模模糊糊。
昨晚醒了,恍惚之中破坏了牢门门锁,溜出了大牢,本来只欲想找机会逃脱出去,心中却十分混乱,他让阿关驱出了身上所有恶念,却记得一切事情,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晓得自己的目标,晓得自己还要称帝,但此时心中混乱不堪,像是用尽一切手段,抢来了美味大餐,却又突然没了胃口一般。
他回想着过往种种,看着四周本来应当是他敌人的阵营里,心中除了混乱,什么也无法想。
直到塔里精怪山神,全随着塔外阿关号令往塔顶跑,跳出塔外厮杀,躲在暗处的顺德,恍神之际,便也跟着大伙跳出了宝塔,掺杂在众精怪当中,看着双方大战。
顺德恶念去尽后,眼也不红了、獠牙也没了,身上的气息也截然不同,加上一干精怪山神相处时日并不久,大都十分陌生,在漆黑夜色下,谁也没有发现大伙中多了个顺德。
本来他大可趁乱逃的,但又不知自己该不该逃,迷迷糊糊地随着大家进了洞天,看了一晚上星光、吹了一早上的晨风、吃了几颗果子,心中茫然然地,不停回忆着过去数个月来所做所为,此时却让眼尖的癞虾蟆瞧见,大声指了出来。
「有这种事……」绿眼睛狐狸看着几个山神。「那现在该如何处置他?」
「当然是宰了,他杀了我好多同伴!」「关起来、关起来,不能再让他跑了!」「这种坏家伙,斩了吧!」
精怪们骚动着,大家争相发表意见,翩翩和若雨,也收到了其他精怪通报而匆忙赶来。
「真的是顺德——」翩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绿眼睛狐狸也简单将顺德受伏的经过说明了一番,翩翩听完,默然不语,并不再看那顺德,只是淡淡地说:「既已驱出恶念,便也无害了,老君爷爷如此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
「什么!」「怎能放了他,要他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精怪们一听,都骚动起来。
「别吵——」绿眼睛狐狸尽管也恨顺德,但终究稳重了些,明白顺德处境,加上老子亲口吩咐,自然有其用意,眼见一干新精怪们不知分寸,只得扳起脸来,大声训斥:「你们瞎起什么哄,这顺德以前作恶多端,那却也是恶念使然。收了顺德是太上老君的意思,三清老子地位何其崇高,会如此吩咐,必有他的用意,你们有什么意见,怎不和老君爷爷说、不和阿关大人说?在洞天仙子前撒野,不怕树神婆婆将你们撵出去?」
绿眼睛狐狸搬出了洞天树神,精怪们这才安静下来,倒真怕让树神撵出这美丽洞天。
「可是……这顺德害得翩翩仙子好惨哪……」癞虾蟆呱呱了两声,喃喃抱怨着。
「那都过去了。」翩翩淡然说着:「我的绿毒已经好了,变成凡人也算歪打正着,本来……便也是这样安排的,现在重要的是大伙齐心,去对付咱们共同的敌人。要是他愿和咱们同在一线,便安排个事给他做,要是他另有计划,便让老君爷爷来发落吧。」
众精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自交头接耳,顺德全身发颤,猛一跪下。
「蝶儿仙好大量……」顺德一声凄厉哭嚎,大力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哽咽地说:「我知过去作为……已不配为正神……我不会逃跑,大伙儿有什么事,都吩咐我去做……顺德一条小命能做到的,绝不说第二句话……」
几个山神互看了看,松开了手,任那顺德扑倒在地。此时火焰树已一棵棵冒出了光火,精怪们见报仇无望,便也不再理睬顺德,有些看起焰火,有些三五成群聊着,暗暗抱怨着,说那顺德的不是。
翩翩等和若雨看了顺德几眼,便也走了,她们还得张罗洞天大王飞蜓的晚餐伙食,且将飞蜓情形告知树神和其他长老。
顺德卧在地上,独手撑着身子,看着火焰树灿烂光火,泪流满面,久久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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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事?」阿关接到了翩翩的符令,这才知道顺德在洞天里,做起大伙的小跟班了。
这是阿关动身去找飞蜓的第三天,本来遍寻不着飞蜓,加上又搞丢了顺德,情绪相当低落,直到收到了翩翩的符令,这才又振作了些。
「我们收到了后土的情报,有要事要去通报太岁爷,现在人已在中部,刚刚发现了个家伙,要顺便去找他麻烦,飞蜓状况如何?」阿关燃了符令问着翩翩,不忘补充:「这是我身上最后一张符令了!」
翩翩的声音回传:「你放心,洞天情形很好,我们将飞蜓唬得一愣一愣,树神婆婆、红耳大哥,也都了解情形,配合得天衣无缝,你顾好自己行了,别莽莽撞撞……」
翩翩又提醒了一番,还没说完,符令效力已无,光芒渐渐褪去。
「好了!」阿关挥了挥手说:「大伙出发吧,那家伙现在如何?」
伫立树头的千里眼低声说着:「他仍发呆,像个石雕像似地枯坐好久,不知到底在看什么?」
一旁的顺风耳也说:「我听他喃喃地念,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不停重复着什么『要去救雨兄』什么来着……」
「他们分散了?碰到麻烦了?」阿关正迟疑着,便让老六、老七架了起来,往树上飞去,攀上了树,往千里眼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很远很远那山头崖边,伫了个小小人影。
隔这么远自然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是风伯。
昨夜一晚乱走,骑着石火轮一路找到了中部,虽然遍寻不着飞蜓,却感应到了这奇怪气息,在千里眼、顺风耳协助之下,很快知道了这家伙是风伯。
阿关等跟踪了一夜,来到山郊处,那风伯在山崖边发着楞,久久没有动静,阿关本想将其和雨师一举擒下,像收顺德那样收了他俩。
但此时却从风伯不时喃喃自语得知,风伯和雨师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这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哥儿们竟走散了。
「我们几个加起来,打不打得过他?」阿关这么问着。老六、老七耸耸肩答:「应当可以。」
千里眼却有些迟疑地说:「两位王公,你等久居人间,非天庭正神,不知那风伯可是厉害角色,他可比飞蜓还要厉害,要是加上雨师,可得要五星大神才抵得过。」
「这种时候,大伙都在努力,哪一场仗不危险?我们当然也得拚了,抓几个厉害帮手回去,才对得起伙伴吶……」阿关喃喃自语,犹自打着主意。「若是偷袭呢?我骑石火轮出奇不意地偷袭,杀他个措手不及,你们从宝塔出来突袭,只要让我抓到了他,就放电电他。」
「这……」千里眼仍犹豫着,顺风耳又叫了起来:「又有个家伙在嚷嚷……」
「谁在嚷嚷?」大伙不解问着,只见顺风耳示意要大家安静,静静听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听不出是谁,只听那家伙一直叫嚷『好冷、好冷、你们这些坏家伙……』,附近好像还有其他家伙,他们似乎起了争执。」
「是寒单爷!」阿关有些惊喜,想不出除了寒单爷,还有哪个家伙会一直喊冷了。
「寒单爷怎么会在这儿呢?」阿关正奇怪着,想起了当时劫囚时,月霜炸开了主营大牢,寒单爷、顺德等都是趁当时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