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送离
从前的红湖是温柔的，文弱的，善解人意的，她从来就不是这样的可怖。
就像她自己所说，她变了，她疯了。
花檠看着良妃的样子，又想起多年前的午后，那个姑娘端着瓷盅推门进来，撞破了他独自上药的场景。
他窘迫得无地自容，但是她却满眼心疼，接过药水仔细的给他用上，那时候刚好有阳光从门缝跑了进来，辉映在她的脸上，那是第一次一个女孩可以给他心安的感觉。
现在这个，已经不是那个温柔如水的红湖了。
“皇上，这。。。”张平小心翼翼过来，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将良妃。。。将她送到皇陵，为先皇守灵。”
花檠才回过神来，不知怎么的，那些厉害的惩罚他总是说不出口，最后只淡淡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守灵？先皇死了这么多年，孝期早就过了，还有什么灵可以守，他只不过，是想给她一个离开的借口而已。
是了，他不是早该放过她的吗，五年多前的那个晚上，他假装醉酒占有了她，但是却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要留下一个女人的方法太多了，但是他偏偏选了最没有退路的一种。
良妃是一只向往自由的鸟儿，她有着花檠没有的，一直追求的洒脱，所以就连留下她，不用醉酒这样的借口，他都没有玷污她的勇气。
而如今，花檠也知道了，他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也没有勇气再留住她了，良妃带给他的美好，已经成为了过去，久远的过去。
花檠看着良妃被人带下去，慢慢的离开他的视线，第二次觉得生活如此的无力，就算是已经成为了帝王的他，有些事情，也得不所愿。
张平跟着在他身后低下了头，也很是叹惋。
良妃向来聪慧，满城公主也没了，如若真有心争上一争，恐怕这宫中她就是第一人。但良妃就是看得太透了，有百合小公主还好说，没了孩子，要让她心甘情愿的一辈子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的爱，恐怕从来不是她所追求的。
第二天，薄京城郊。
前往皇陵的一列队伍停在一辆看起来朴素无华的马车的路边，领头的官差看左右无人上前去敲敲马车车壁，不时就有一人撩开帘子，正是黎安。
“小姐，人已经带到，您看。。。”
黎安看了一眼官差，才向他身后望过去，果真看见了良妃一身粗布麻衣，但是仍旧难掩芳华的站在一群官差中间，旁边跟着希芸，还背着两个包袱，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良妃到底是戴罪之身，虽然是妃子，可是为了显得心诚，去往皇陵的路上并没有马车可以乘坐，十分辛苦，娇娇弱弱的后妃一朝成泥，还是叫人唏嘘。
可是黎安知道，她愿意。
黎安摆摆手，说：“知道了，你们就留下她二人，代替的人已经找好，你们直接到皇陵就好。”
那官差点头应是，离开之前又说：“我家世子还交代小人带话说，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派人去，不用管方便不方便的，世子都愿意帮助小姐。”
说完这话官差就利落的带着一群人走了，倒是黎安脸上有些羞赫，花夕亭真是，对她这样好，她该怎样回报他呢。
没等她想太多，黎安就对上了良妃的眼睛，她只好下了马车，依人自然是跟着下来，走到良妃主仆放面前。
黎安以为再见面有许多话可以对良妃说，但是真当她走到她的面前的时候，黎安倒是哑了。
算起来，两个人这样坦诚相见，还是在很多年以前了。
“收到信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倒是良妃先开了口。
黎安扯出一个笑来：“是么，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死了？”
在宫中见面的时候良妃不知道黎安就是花满城，此次黎安回来并不打算易容，因此当良妃对上她的脸的时候，说不上震惊，但还是有惊讶的。
“不是，我从前就觉得你不一样，也想不通你为何喜欢上了那样一个人，一直觉得可惜，大难不死，现在也不晚。”
良妃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和黎安很近的距离，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着。
黎安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转身朝着一边走，良妃跟着，留下希芸和依人二人面面相觑。
“我从前的时候视你为眼中钉，如今我却觉得当初自己的确可笑，你问我为何当年喜欢上那样一个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从前的记忆，我自己现在也没办法直视。
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你，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为人通透，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你在前面，我是不是就可以打动他，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黎安静静的说着，看着远处，内心平静。
良妃听了她的话，却不敢苟同：“不，他是爱你的。”
“可是他也爱你。”
良妃摇摇头：“他爱你的天真烂漫，也爱我的温柔体贴，但是他更爱他自己，更爱权势，更爱那无上的地位。公主，他谁都爱，但是谁也不爱。”
“哈哈哈哈。。。”黎安笑起来，觉得很有意思，“良妃娘娘总结得真精辟，倒是我狭隘了。”
“叫我红湖吧，出了那个宫，我就只是陆家之女了。”
“陆红湖，好名字，一听像个侠女，那你从今将往哪里去？”黎安看着陆红湖的侧脸，她也就二十出头，还是大好年华的时候。
“红湖在这里谢过公主的救命之恩，没有公主，就没有陆红湖这个人。”
陆红湖突然跪到地上，正正经经的对着黎安磕了个头，因这个动作，她的发丝垂到了地面上，粘上了些许的灰尘，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黎安没料到她这样，慌忙去扶她：“这样做些什么，快起来吧。”
这一切的确都是黎安的计划，但是她只是觉得有些情她要还，陆红湖向往的自由，也让她佩服，她才愿意帮她一把，从没想过她会这样感谢。
手忙脚乱之后，陆红湖才和黎安相视一笑，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羞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