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风中的水滴

"猫老，你当真确定是这里？"黑霸环顾四周荒凉的山谷，眉头紧锁，"别说妖物，就连只野兔都瞧不见。"

蓝狸闭上双眼，灵识如丝般在四周蔓延："聚妖烟的气息确实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重新睁开眼，说话的嗓音变得越发沙哑："只是这里的灵气极不寻常，紊乱得很，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冲刷过。"

"要不我们分头找找？"黑霸一边说，一边踱步打量四周的岩壁，"或许那人等得不耐烦，已经转悠到别处去了。"他们这一路昼夜不停，但也花了两日，黑霸的说法不无道理。

"嘘——"青卯突然伸手制止两人，耳朵微微颤动，"有动静！"

"青山主可是听到什么了？"蓝狸快步上前，语气中难掩焦急。

青卯微微侧头，神情困惑："声音很奇怪，没听过......似乎是哭声，我不太确定。太过微弱了，像是受了伤......"她猛地转身指向一个方向，"在那边！"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循着青卯所指的方向急行而去。

"等等——那边！"绕过一处岩壁的转角，黑霸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异常。

微风裹着淡淡的血腥气，在避风的山坡凹处，有一道白影伏在地上。

满是污痕的白色斗篷，质地高雅；发间金钗虽已歪斜，却仍能窥见不凡。

她面色苍白，乌发凌乱地铺散在地上，沾染着暗红的血迹。地上斑斑血迹已经凝固，在岩石上留下暗褐色的痕迹。

青卯快步上前，纤长的手指轻轻探向女子鼻端，随即摇头："已经没有气息了。"

“死了呀？难怪感知不到。”黑霸凑了过来，“她是谁？长得还挺好看，不比我差，当真可惜。”

“猫老也不认得吗？”青卯望着正眉头紧锁的蓝狸。

“聚妖烟的气息确实来自她，但我确实未曾见过此人。”

“哇...”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从死去女子的斗篷下传出，这次除了青卯，凑得很近的黑霸也听见了。

青卯一把掀开斗篷，一个绣着祥云金凤的红色襁褓显露出来，精致的针脚间还沾染着些许血迹。

“这是？人族幼崽？”黑霸和青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蓝狸两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抱起。一张小小的面庞已经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还留存一线生机："还有救！快，把灵液拿来！"

“不要这种，药力太猛！”蓝狸推开黑霸递上的功能饮料。

“对，这种便好！就这样，轻轻地。”听着蓝狸的指挥，将几滴晶莹的液体滴在婴孩苍白的唇边。

“哇——！哇——！”嘹亮的啼哭响彻山谷。

“没事了，看来没事了！”看着婴孩逐渐红润的面色，众人绷紧的心终于缓了下来。

山风呜咽，吹动着白衣女子的发丝。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一根羽毛？”黑霸的疑问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只见她不顾婴孩的啼哭，贴上前去，从襁褓中抽出一根修长的白羽，举到阳光下端详。羽毛约有尺余长，洁白如雪，边缘处隐约泛着银光，"这羽毛，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蓝狸眼色一凌，直接从黑霸手中将羽毛抢过：“这是！”他将婴儿塞给青卯，拿着那根长羽迎风一挥，羽毛变成一柄长剑，细长雪亮的剑刃，白色的剑柄配上翼型的剑格，很是好看。

蓝狸猛地抬头，面露震惊之色，上前一把从黑霸手中夺过羽毛："莫非是......"他将婴儿放到青卯怀中，手持白羽迎风一挥。

刹那间，灵光流转，羽毛化作一柄修长的宝剑。剑身如霜似雪，寒光四溢；剑柄洁白如玉，剑格处双翼展开，样式精美绝伦。

"这是白山主的本命羽剑！"青卯失声惊呼，这下她也认了出来。

蓝狸手握长剑，感受其中流转的灵力，声音略带颤抖："当年白斩化形之时，我亲眼见他借天劫玄雷之力，从双翅各取一羽，炼化成两柄本命长剑。这剑中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他深吸一口气，"确是白斩无疑！"

“那白山主呢？”黑霸环顾周围，目光扫过每一处可疑的角落，“这次是他逃回来了？在哪里？这女子和这幼崽是谁？”

“青山主，再找找襁褓中可有什么物件。黑山主，你查探一下那位女子。”蓝狸握紧长剑，神色凝重，灵识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我来感应周围的灵力波动。"

“猫老，这女人身上除了这枚纳戒，没有其他东西。”黑霸摊开手掌，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戒安静地躺在那里，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里面也都是些寻常修行之物。”

蓝狸收回探查的灵识，皱眉看着黑霸掌中玉戒。戒身上隐约可见云纹流转：“这纳戒质地不凡，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看来这女子身份不寻常。”

“看着和上次那个姓郑的用的差不多。”黑霸举起戒指，眯着眼对着光查看。

“这里有东西！”青卯的惊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小心地从襁褓深处摸出一枚玉简，凝神尝试读取其内信息，却见她秀眉微蹙，“读不出来，好像有禁制。”

蓝狸接过玉简，将神识探入，霎时间，一段急促而凄厉的讯息闪入脑海：

“灵秀院主倒行逆施，血炼亲族。求吾兄庇护拙荆与幼嗣，使之免遭此劫。弟白斩绝笔，泣血叩首。”

短短数十字，字字如刀，刺得蓝狸心口一阵剧痛。他缓缓睁开眼，眼中泛起水雾。从青卯怀中接过婴儿，久久凝视着那张稚嫩的小脸。婴儿似是察觉到什么，止住了大声的啼哭。

蓝狸转头看向地上的白衣女子，喉头滚动了几下，声音沙哑："这位...是白山主之妻......"

“那这幼崽！”青卯猛地捂住嘴，瞳孔震动。

蓝狸沉重地点了点头，怀中的婴儿在襁褓中轻轻蠕动，发出细微的啜泣声。

“那白山主呢？”黑霸的问话声格外清亮，却没人回答。

蓝狸望着远处的天际，良久，才低声道："走，回谷。"他转身看向地上的白衣女子，三条修长的尾巴柔和地将其卷起。

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气流掀起他的衣袂，也吹落了几滴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