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射日营的报告接连送到高岭,再综合信阳和其他方面传来消息,可以证实国军的确对竹沟的新四军动手了,而且残杀、绑架和劫掠的基本上都是新军的后勤人员和普通乡民!
高岭矿山一处极为隐蔽的谷地里,锋芒铁血队大队部所在地,会议室里大家谈到竹沟事件,面对得出的这个结论,沈剑、张玉堂和徐远胜他们非常意外也非常震惊,只能摇头叹息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们几个人一直认为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即使国共在意识形态上不可调和,但是不应该也绝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李家荣摇着头痛心地说道:
“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目光短浅,自毁长城啊!”
而周浩则点头说道:
“都要当亡国奴啦,怎么还是原来那个样?”
站在地图前的文婉紧握着手里的小竹棍,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缓缓地说道:
“既然新四军早在年初就有计划地把主力撤出竹沟,可见他们对国军早有防备,也幸好这样才减少了更大的损失。看来要想与新四军取得联络是应该往鄂东北的大别山一带。”
沈剑站起来走到文婉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小竹棍说道: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下先不忙考虑联络新四军了!试想一下,胡劲他们可是早就对咱锋芒铁血队眼红呢,如果被抓到什么把柄,他们即使不会像对待新四军那样,也找到借口把咱们吃掉了!而我们更要防备着小鬼子缓过劲来,八斗山和漏斗山那边可是打鬼子的最前沿啊,咱们还是先讨论接下来应该赶紧着做些什么吧!”
听到沈剑的话,文婉也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准备好对付小鬼子,不过她却不准备就此放弃寻找新四军,只不过要提醒兰馨和李小刚他们要更加小心些。
沈剑和他的战友们很清楚,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鬼子们是在喘息着集聚力量,他们绝不可能就此放弃侵占中国的企图!
随枣会战之前,平汉铁路柳林站往南沿线两侧、往西到范县八斗山的大片区域,鬼子用火烧林地、挖深沟、修炮楼等方法人为地修筑了一条隔离带。鬼子因为兵力不足而只有修筑隔离带暂时采取守势,这对于阻止以锋芒铁血队为主的中国抗日武装连续不断袭击平汉铁路运输还是很有效的,因为中国军队普遍缺少重武器和强力*,即使袭击铁路而缴获最多的锋芒铁血队也不例外,部队多在深山密林中穿行,重武器(尤其像步兵炮之类)携带很不方便,而且即使国军正规军里炮兵都是稀缺的,加上炮弹补充非常困难,因此即使有缴获也多半要销毁的。
(那次沈剑带着射日营去桐柏山东南侦察的时候,与欧阳弘毅团特务营意外相遇又一起打鬼子而缴获了两门步兵炮。如果不是徐远胜懂得火炮又多次向沈剑提出要求,沈剑也认为火炮对漏斗山基地的防御将很有帮助,他是不会命令射日营艰难地把那两门炮和20发炮弹运回去的,而那炮也只能用于基地防御的固定阵地上。)
因此,即使是对于锋芒铁血队来说,这条绵延两百多公里的隔离带也几乎是无法逾越的!
鬼子则不同,只有他们调整好了兵力部署,并且把肃清平汉铁路周边抗日武装作为重点之后,而且,如果鬼子能够做到步步为营(当然,沈剑相信他们一定会付出极大代价),漏斗山基地以东以八斗山为主的大片山地就将被鬼子突破,那么,漏斗山基地就将面临极大的危险!
既然已经发现并逐渐完善了新基地,如果把漏斗山基地的重要机构搬到高岭方向,对基地的老百姓也做好相应的安排,张玉堂和留守的部分大队参谋等撤回新基地,把原漏斗山基地的防御部队集中到新基地,于是,新扩建的梁大力警卫营、吴强任营长的机炮营和由徐远胜兼任支队长的三支队,便形成了新基地内外的三层坚固的防御体系。
此外,还有谢华彬任队长的教导队。
教导队的主要任务当然是轮训各支队的战斗骨干,可是,沈剑命令射日营各分队和机炮营的骨干轮换着来做教官,始终保持着教导队拥有500以上的兵力(加强营的编制),虽然以步兵为主,但工兵和炮兵各有一个加强排。这由战斗骨干组成的教导队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战斗力,加上如此全面的兵种配置和强大的兵力,这支部队在沈剑的心目中是仅次于射日营的,不过,射日营的行动很隐蔽也很频繁,而且基本上都是极其危险的,教导队则是作为全大队最后的预备队,不到万不得已沈剑是不会让他们上阵的。
周浩的二支队与射日营编成长剑队在集训又经历了双沟一带半个月的战斗,周浩趁热打铁,在部队返回基地恢复编制后便掀起了一场练兵热潮,全支队的战斗力很快就与谭效虎的一支队相差无几了,不久,他们也从石窝-土坑外围调整到漏斗山一线,与谭效虎支队并肩战斗,而因为又缴获了两部电台,这两个支队与大队部和相互之间实现了用电台进行联络。
很快,经营了一年多的漏斗山基地跟东北方向陈家山一带、东面的八斗山一样都布置成杀鬼子的战场——那也将是鬼子兵挫骨扬灰的坟场!
如果把锋芒铁血队当成一个武士的话,沈剑自然是这武士高昂的头颅,李家荣、文婉姐妹、张玉堂等大队、支队干部就是他的四肢,武士背靠着给予他无穷力量的后方基地,他身上穿着、举着、挂着杀鬼子的利器——教导队是可以让他站稳又能随时成为攻击武器的铁鞋,两个支队是两把锋利的宝剑,射日营是可以随意变形、灵活出击又锋利无比的暗器!
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初的今天,多种运输工具逐渐发展发达起来了,铁路也仍然是所用时间最快、运力最强也是最安全的运输手段,自然,七十多年前的那条由北平一直通到武汉、贯穿南北的平汉铁路就是中华大地上极为重要的运输动脉!
平汉铁路到达河南就逐渐离开广袤的华北平原进入华中腹地了,而经过河南南部的信阳南面柳林站,便准备将通过大别山与桐柏山交汇处的险关——武胜关,它的南面有大别山余脉的鸡公山、北面有属于桐柏山区的平靖关,而且,平汉铁路进入湖北境内后还要在鄂东北山区穿行几百公里!
在正常情况下,铁路是所有交通运输工具中相对比较安全的,但如果遇到天灾,比如暴雨容易引发泥石流,铁路穿行在山区也还是比较在平原更加危险的;如果是人祸的话,危险就更大了,山林沟谷既容易得到阻挡列车运行的巨石大树,又容易作为袭击者隐蔽的好帮手!
1938年武汉会战之后,对于退守到山区、武器装备明显处于劣势的中国军队(包括如锋芒铁血队之类的民间抗日武装)来说,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下打伏击算是最有利的了,虽然那个时候的中国军队没有足够的*和完备的技术(工兵很少)炸掉铁轨,可是,铁路两侧陡峭的山梁还是有不少的,只要能把巨石大树炸下来再用人力推一些到铁轨上,就可以迫使鬼子的军列停下来!
这个时候,列车顶上的鬼子兵就可以成为神枪手的靶子,即使鬼子兵们都躲在列车上还击而只有轻武器的中国军队无法靠近攻击,可是,鬼子铁甲车赶来增援并完成铁路维修至少也可以让他们的运输迟滞许多时候,那么,前方战场上的国军多少都可以得到些喘息。
如果计划周详地在鬼子增援前占领车站或者列车,那对鬼子的打击将非常大,而自己一方则可以得到极大的补充,比如锋芒铁血队曾经取得的那几次战斗!
因此,从小鬼子占领信阳之后,这平汉铁路的最后一段路上就从来没有真正安全过,鬼子视为武汉地区后勤保障的重中之重的平汉铁路从来就并不真正安全过。到了1939年下半年,这段铁路更加不平静起来,既有用**炸毁铁轨阻断运输几天的袭击,也有只是把石头树干推上铁轨短暂阻止列车运行的。
这,也是岗村宁次当初要建立信阳地区指挥部又让宫本太郎这样一名中将坐镇信阳的重要原因,岗村宁次很赞赏这个帝国军官学校步兵科教育长在课堂上的教学能力,其的众多的学生也的确具有不俗的能力。
(实际上,信阳就是在宫本太郎提出作战方案再由他的得意门生松田丸具体实施而夺取的,那是一击很漂亮的勾拳,它狠狠打在了中国军队防守的关键点上,不仅大大加快了战争的进程,而且也让帝国军人少付出了很多伤亡代价。)
岗村宁次希望宫本太郎能够在信阳地区做好铁路运输的保障,自然,宫本太郎也要再次证明自己不只是会纸上谈兵!
就在宫本太郎对自己的职责开始头疼的时候,被锋芒铁血队打痛也打聪明起来的松田丸提出了特种作战的模式,不过,当时宫本太郎仅仅是想要救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而且他作为军事教官始终有些做学问进行研究的习惯,总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松田丸替自己做些探索以供自己研究。可惜,松田丸还只是完成了计划的一大半就被打死,那支由军事技能极高的士兵组成的小部队(烈焰队)好像也被打残、打散了!
不过,面对越来越严重的兵力不足又不得不进行山地作战的窘境,宫本太郎早已发现日军的常规战斗模式和指挥官的思维模式跟不上趟了,他自然想起了松田丸的特种作战。于是,宫本太郎认真地研究了烈焰队完成训练后两场战斗——成功的八斗山埋伏战和失败的双沟遭遇战。
双沟遭遇战的报告,那是松田丸在板桥铺被捕的那天晚上写的,当时情况紧张黑子又没有经验而没有发现带走,因为烈焰队是直属信阳占领区指挥部的,渡边弘义便把松田丸的报告上交了。实际上,松田丸死后大竹冢雄还指挥烈焰队有过偷袭漏斗山战斗,可是,一则那场战斗失败得非常彻底,二则包括大竹冢雄在内的指挥官都“玉碎”了,自然没人写战例报告。
宫本太郎研究之后认为,松田丸提出的这种作战模式的确能够做到行动隐蔽、战斗力强,恰恰是日军应对当前敌情形势的最好方案!重建并扩建烈焰队,或者组建类似烈焰队这样的特种作战小部队就应该赶紧做起来。
不过,烈焰队的士兵可以重新挑选、训练也有计划和样板,可是,松田丸已经不在了,还有能够真正清楚自己和松田丸的意图并且又有能力来继续实施这个作战方案的指挥官吗?
正在宫本太郎烦恼的时候,一个叫小野龟太郎的军官越级送来的报告摆在了他的面前,而这个小野和松田丸一样是自己的学生,虽然宫本太郎没有教他多长时间,可宫本太郎还是能够清楚地回忆起这个学生在军校学习时候与松田丸相差不多的能力,至于毕业之后的指挥能力方面,虽然宫本太郎没有直接指挥他,或者不如说他一直被松田丸和渡边弘义这些学长们遮蔽了,可此时他能够递上来这样一份清楚地阐释了与松田丸相似见解的报告,就足见其堪当此任,难得的是,这小野龟太郎还向自己做了毛遂自荐。
宫本太郎立刻召见了小野龟太郎,不久,信阳占领军指挥部便做出重建并扩建烈焰队的决定,烈焰队的队长自然就是这个小野龟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