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章
探照灯交叉射过之后,这段高墙一下子从极亮变成极黑!就是这个机会,兰馨从黑暗中冲出来,率先轻巧地翻过围墙,她不用扭头看,身后的一串轻微的声音都清楚地告诉她,大师兄和陈彤正一步不落地跟着呢。
虽然是第一次跨进这高墙后面的粮库里,但是有朱世杰和何利画的地图和详细解释,加上连续几天在外面秘密又仔细的观察,利用着探照灯时亮时暗的光,兰馨他们时停时跑却极快地找到了第一个目标位置。
兰馨挥了挥手,陈彤停在一个仓库外的阴暗处警戒。
仓库门口,侧身站着的罗刚双手握住那粗大的锁用暗力往后一拉,“喀”的一声轻响之后,罗刚再轻轻一拧,锁便到了他的手里,旁边的兰馨立刻用双掌贴在门上用着柔力缓缓地往里推去,那包着铁皮、近两寸厚的门被推开了一条足够人侧身进入的缝隙——没有担心中的“吱吱嘎嘎”的声响!
罗刚左手仍然握住锁,右手则靠在兰馨手掌旁边帮着用力,门再被推开了一点,兰馨放开手敏捷地钻了进去,罗刚把锁摘下来放到门口的地上,回头看了看陈彤做了个手势,然后跟着潜进了粮库再轻轻地把门虚掩上。
门关上后,兰馨拧亮蒙住黑布的手电筒往粮库深处走去,很快决定就把*安放在中间的一个麻袋堆里,选定了在背靠门的那一面。虽然朱世杰没有听说这个粮库明天鬼子会有大的运输行动,但是为防万一,选这个位置也是保险的,因为即使明天鬼子临时要搬运这座库房里的粮食,中午以前恐怕也搬不到这个位置来。
罗刚细心地把*深深地塞进几条麻袋缝中,又用*把它们一个个接牢,又在其中两个*旁边小心地塞进去一个汽油瓶,再仔细检查两遍后把麻袋整理好——完全看不出麻袋中间已经放进去了什么东西。
而兰馨则拉着一根长长的*一边往上面的麻袋堆顶上爬,一边把*慢慢地往麻袋缝隙里压,到了麻袋堆顶上后,轻轻地、稳稳安放好她的“欲燃筒”——个拳头粗、一尺半长的铁皮筒被分成了好几层,其中进行的的化学反应也将进行好几次,七八个小时后将点燃固定在铁皮筒下面的*!
确定“欲燃筒”周围全都弄好了之后,兰馨探出头去用手电向下面的罗刚晃了晃,罗刚看到问询的光便给了一个肯定呼应。兰馨退到她的“欲燃筒”旁,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用牙咬住手电筒,然后拧开她的筒最上面的盖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三层包着的牛皮纸把其中的一些物质倒了去。
昏暗的手电筒光中,兰馨看到,她所期待的化学反应在这粮食堆上缓慢地开始了,这虽然是她第一次这样检验自己的专业水平,但是兰馨是自信的,此时的反应的确是正常开始着!兰馨的自信不是盲目的,这是源于她自己曾经的优秀,也因为过去这几天在朱世杰家后院的厨房里,她带着罗刚和陈彤用各种袋子装了粮食或沙土反复做的实验都是成功的。
兰馨轻轻地往粮食堆旁边退去,再运起轻功慢慢地往下滑,同时,也便又顺着*一点点地检查了下来,直到确认所有的都做好。接着,罗刚掏出两颗*递给兰馨,他则蹲下去在靠近*位置的粮食堆底部扒开两小块空隙,兰馨把做好的*分别轻轻地放了进去。
两个人把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都掩盖好,又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到了门边。
兰馨抬起手腕照了照手表,刚才两个人安装*和“欲燃筒”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而加上先前翻墙前后所用时间,现在差不多到了鬼子巡逻检查伪军的时候了!
门外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罗刚轻轻地学了两声虫鸣,兰馨把耳朵贴着门仔细地听着。
这个时候,门已经又关严了。按照早先的计划,因为不知道库房内部的情况,担心需要比较多的时间来安装而无法在合适的时间里出来,而这期间如果有鬼子伪军巡逻到这里就会发现门锁问题,所以,在外面担任掩护的陈彤就要把弄坏的锁再挂在门上。
门外的陈彤没有回答罗刚的询问,兰馨却隐隐地听到几句日本人勉强说的中国话:
“你们的,‘拿’(那)面两‘窝’(座)‘古网’(库房)要‘晕杂’(巡查),围墙的不要!”
“报告吉田太君,我们刚刚查过了的,那边很正常。”
“现在的晚上天气很潮湿呢,太君,抽烟可以解乏,请。”
“呦嘻,呵呵,呦嘻。”
声音渐渐往南面远去了,又等了好一会儿,库房里的两个人才听到外面陈彤轻轻通报平安的声音,接着听到门锁被摘下来,然后门被轻轻地推开来一条缝,罗刚用双手抠着门缝使着阴力继续无声地拉开大门,兰馨不等门开到足够的宽度便挤了出去,罗刚跟着出来了。陈彤轻轻拉紧门扣上扣然后再把门锁挂上——
罗刚用暗力弄坏的锁是不可能被看不出来人为痕迹的,即使被鬼子伪军们发现也只是疑惑而想不明白为什么!
接着,三个人又找到第二个目标库房,仍然是兰馨和罗刚进去安装*和“欲燃筒”,这个粮仓更大要安装两套,自然用了更多的时间,不过却也更熟练了些。
或许是因为兰馨找到了化学专业学生在实验时候的感觉,也或许是记住沈剑和李小刚的反复叮嘱,总之,这次的行动兰馨从头到尾都做得非常专心谨慎小心。
当陈彪和白新月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接连翻出高墙淹没到黎明前的黑暗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了。陈彪赶紧带着白新月离开那小阁楼,赶往约定的会合地点,那是伪警察分局附近一条胡同尽头的破房子,何利和狗子已经在这里等着兰馨他们了。
接下来,他们要袭击那个伪警察分局了。
不过,出城却不用等到确认粮库爆炸,而是天亮后城门一开就化装出去,当然,如果化装被发现,那就冲出去好了!
原来,两天前李小刚通过狗子传进来一张纸条对行动提出了一些不同看法,他认为,这样的计划实在太危险了,而兰馨不应该做冒险的事情,希望兰馨对行动做一些调整。
李小刚特别提醒兰馨:
“你可不能忘记大队长临行前的告诫啊!”
兰馨自然记得的,临行前沈剑又把她和李小刚叫道面前,与李家荣一起反复告诫道:
“你们俩要明白,对于锋芒铁血队来说,兰馨,李小刚,你们这两个射日营长官,比信阳城里那个什么宫本太郎的重要千百倍,更不要说鬼子的弹药库、粮库或者军列了!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兰兰,你绝不能冲动,更不能为了好玩!”
因为,兰馨所谓抢摩托车和东洋马冲出城、黎阳带神枪队接应等等,看起来好像环环相扣,但是,这些环节比较多且基本上都需要兰馨亲自做,稍有不慎或者配合不当将可能造成极大的损失。同时,李小刚从兰馨的计划中还看出,这摩托车、东洋马之类,表面上是兰馨找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实际上表现着兰馨好玩的心性!
原本朱世杰就认为袭击粮库危险太大,得到李小刚的意见自然更坚持自己的主张了。但是,兰馨又反复思考和检讨着自己的计划,她承认,想抢摩托车和东洋马冲出城门的确是有些好玩的成分,但是,她还是坚持可以尝试用化学的方法袭击东城粮库。
最后,李小刚和朱世杰不得不同意了兰馨的意见,不过他们都强调,粮库的行动必须是在兰馨的化学实验成功的基础上才能展开,如果化学实验没有把握,则宁可放弃行动!不过,兰馨的化学实验在第二天下午就做成功了,而且她连续做了三次都没有失误。于是,行动计划落实下来了——先进入粮库安装*和汽油瓶,在粮库爆炸前出城,潜入南郊货运站进行下一步行动。
当然,兰馨还是坚持要化装成日本鬼子骑着摩托车和东洋马大摇大摆地出城,不过,出城的时间不再是粮库爆炸之后,而是安放好*后,一清早就出发!
因为是在爆炸前行动,不会在鬼子高度戒备的情况下行动,李小刚又知道兰馨多次化装行动而从来没有失败过,也就不再坚持了,同时,兰馨另外的一个理由多少还是打动了他——十天后就是家荣医生48岁生日,东洋马可以作为送给家荣医生最好的礼物,因为他的年龄和身体都已经不太适合战争了,有马代步要轻松很多。
于是,李小刚在强调了要谨慎小心后,同意了行动方案,仔细地分析了可能出现的问题,针对几种情况做好了安排。然后,李小刚派人回漏斗山报告行动计划,请求支援和接应。
黎明前的黑暗中,东城粮库四周看起来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就在这一片平静中兰馨他们五个人安全地到达会合地。把兰馨他们迎进屋里,狗子报告了城东到城南撤退的路线的情况,何利报告了伪军警察局今天晚上的情况——
一切如常!
兰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手表,对狗子说道:
“狗子,你回去吧,接下来的行动不用你们参加了。以后在城里的行动都要听你何利哥哥的,啊?”
狗子使劲地点点头,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兰馨,却忍着没有说话,
兰馨又扭头对何利说道:
“阿利,如果粮库没有爆炸,估计那就是我的化学‘欲燃筒’出了问题,但是,我在那粮食堆里设置了*,只要鬼子去搬粮食就能引爆!”
兰馨摇摇头接着说道:
“咳咳,那就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不过,何利,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爆炸了,你就把消息传到山里去,我得知道最后的结果!”
何利点点头,握着拳头往下挥了挥,对兰馨说道:
“小鬼子这粮库就一定好不了!姐,你放心吧,我一准把好消息给你送到山里去!那,姐,我和狗子就先回去了。”
兰馨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看着两个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