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恨雪坐到如之对面，如之叫店小二上来一壶新茶，秀影给恨雪倒了一杯，恨雪饮了一口暖身子。如之让身边的丫鬟也给她换了盏新茶，她看着恨雪的妇人装扮和身后跟着的丫鬟，道：“本王妃如今该如何称呼你呢？丁氏、恨雪，还是丁妃？”
“全凭安山王妃意愿，不管如何称呼，妾身都无异议。”恨雪回答得不卑不亢，反引得如之不乐意，如之叹气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这届秀女数百人，我最佩服的便是婉婕妤跟你了。”这话恨雪在宫里就听如之讲过，并不觉得新鲜，如之接着道：“婉婕妤一朝中选，进宫便独得盛宠，如今诞下皇子更是步步高升。而你虽然落选，家族又遇不幸，却也一步一步到了千山王府做了庶妃。你们真是一个一个的都上好日子了。”
恨雪除了挖苦并没有听出如之的话里有什么言外之意，她强忍着苦笑道：“安山王妃的日子也不差啊，安山王正妃，不知外面多少女儿家羡慕呢。”
“羡慕，我看是笑话吧。”如之的面色略显伤感，她拨弄着茶盏上的雕花，“当年选秀，你跟婉婕妤不过随便拜了姐妹，可咱们俩一屋吃一屋睡，按理说应该是咱们更有情分些，可实际呢。”
恨雪竟不知一向趾高气昂的如之要跟她谈论起情分来，想必是日子过得极不顺意，不然凭她的性子，可是宁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都不会找恨雪来诉苦的。恨雪道：“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不过是到事头上了大家相互帮持一把罢了，王妃若是有事，妾身自然也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竭尽所能帮忙的。”
当初恨雪以家人子的身份隐姓埋名入宫做宫女，如之得知后不但没有向他人告发，反而帮她保守秘密，恨雪便知道如之嘴上刻薄，心里还是当她是姐妹的。若要算起来，却是恨雪欠了她一个人情。
“竭尽所能？嘴上说得好听，当初我求着把着的想给你当嫂嫂，你还不是转脸就不认人了。”如之翻起旧账，恨雪顿时不爱听，板着脸回道：“王妃大人，我一早顶着寒风就去上山进香，听说你找我，回府连大门都没进直接就奔这儿来了，现在饥肠辘辘的就是听你讽刺挖苦、翻旧账的？有什么话且直说么，不说我便走了。”说完便假意起身。
“眼下我也真是到事头上了。”如之被恨雪说得红了眼眶如实道，“我嫁进安山王府也有几年了，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受气，府里上下都说我是贪图富贵和地位才愿意嫁进来，所有人只听管家的，我的话连个扫地的妈子都当放屁，后来是我借引子大闹了一场，他们才当我是正经主子。安山王虽说身子不济，却也能勉强维持，他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所以对我自然是百般纵着，我与他你敬着我，我敬着他，从没红过脸。日子越过越淡，也不知当初死活要嫁进去是为了什么了。”
如之的不如意明眼的在她刚成为安山王妃的时候就已预见，当初如之少不经事，又在恨雪哪里搓了面子，拼了命要高嫁把面子找补回来，到头来竟把自己坑了进去。安山王这几年半死不活的全凭一口气吊着，如之有时候心里恨，咒安山王不如早些死了，她好名正言顺的改嫁。可安山王倘若真的死了，谁还拿她这个安山王妃当回事，到时候王府、娘家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那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我看你啊，就是太闲了。”恨雪侧头对秀影耳语了几句，吩咐她出去给隔壁的武修张罗些点心，“没事看看书、做做女红，跟丫鬟们围着聊天，手里有事做，脑子里就不会胡乱想。”
“你说的轻巧，千山王府里有多少口子人？安山王府里有多少？安山王怕吵，王府里走路都恨不得把脚扛到肩膀上，还聊天，不做哑巴就谢天谢地了。”恨雪不知安山王府情况，随口的说词又惹了如之一肚子气。恨雪仔细瞧了瞧她，几年不顺心的日子让她眉宇间愁云密布，整个人看上去倍显憔悴。如之又道：“我今儿找你来，可不是找你解闷来了。”
恨雪不禁一笑，道：“你不说我怎知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我想找你帮我拿个主意，我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如此凄苦就了此残生吧？”如之难得向恨雪示弱，恨雪在她的言语里听出了满满的不甘心。这不禁让恨雪一惊，她怕如之向王素萌一样与他人私通，低声道：“我整日窝在千山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给你拿什么主意？我劝你也老实一些，别想不该想的东西。”
“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如之气得双颊通红，“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我是想过继个孩子，劳烦你帮忙物色物色！”
恨雪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她与元忍尚未圆房，本就还是个姑娘家，如何帮安山王府物色个孩子过继？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如之找她说话，不是太拿她当自己人，就是想过继千山王府的孩子。恨雪问道：“你想过继孩子，安山王可知晓？”
“这就是王爷的意思，他怕他死后我无依无靠，若有个孩子受袭，将来到封地去还能做个太后受供养。”恨雪明白了如之的意思，眼下这时局，连一直与世无争默默无闻的安山王府都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恨雪道：“你可有钟意的孩子？”
“前些日子宫里宴会，我在步寿宫门外偶遇了柔然世子，那孩子别看刚两岁，可长得高鼻阔眼，粉团儿似的甚是可爱。如今他爹娘都回了柔然，你说我去找皇上代养那孩子，皇上可会应准？”提到柔然世子元雷，如之眼里猛然放出光彩。
恨雪不敢相信她竟有胆子想要养柔然世子，她不忍露出嘲意，道：“天下有那么多孩子，我劝你还是收了养柔然世子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