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恨雪此番回千山王府必会遭人非议，这一点她心知肚明，但文氏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想来想去，王府里怕是只有清研馆的宁氏会对她心有不甘了。

之前府中妻妾四人，文氏、李氏二人因病不再侍寝，孟氏关在柴房生死未卜，只剩宁氏尚能侍寝，正是她独自承宠的好时机。不想元忍在府中多数日子留宿书房，令她白白失了大好机会，如今恨雪以千山王庶妃的身份重新入主玲珑苑，宁氏心中必有怨言。

恨雪主仆二人顶着呼啸的北风胳膊挽着胳膊赶回玲珑苑，风尘仆仆的进了正厅大门，秀彤赶快端上两盏热茶给她们暖身子。茶水过浓，恨雪饮了一口觉得苦，让她换一盏来，随后恨雪起身进了暖阁，秀影也跟了过去。

暖阁卧榻上铺着狼皮褥子，恨雪脱了鞋，盘腿坐在上面，秀影拿了条薄被盖在她膝头，然后又把她的鞋放到火炉边烘着，秀彤换了新茶进来，待恨雪饮了满意才退出去。恨雪端着茶盏，又饮了几口才觉得暖意从脚底袭遍全身，逐渐暖了回来，她问身旁的秀影道：“许久不在千山王府了，也不知如今府里什么情形。”

秀影答道：“回表小姐，现今因为王妃身子不济，各院的几位主子也不像过去那般勤走动了，都是各过各的。不过王爷确实多宿在书房，偶尔各院坐坐，或是在宁妃那里留宿。”

恨雪算了算，宁氏独自承宠的日子不算短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把握住机会，可见她在元忍眼里并没什么地位，。恨雪又问道：“宁妃的肚子果真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种事谁敢藏着掖着？宁妃入府好几年，巴不得赶快生下一儿半女才好。”恨雪一想，秀影说的也对，三位王妃每次入宫请安，宁氏都少不了因为生孩子的事被荣贵妃训诫几句，整个王府最想生孩子的恐怕就只有她了。恨雪转口又问道，“那个孟氏可有什么消息？”

“表小姐可别提那个孟氏了，去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每日到王府送柴的樵夫，妄想着那樵夫能把她带出去。她也是狗急跳墙，竟不想想区区一个樵夫能有多大本事，谁知那樵夫更是色迷心窍，他们一来二去没几天就被人发现了，告发道王妃那里，管家带人把他们打了个半死。孟家人自觉得没脸面，得了几个银子就把人抬回去了。”秀影三言两语就讲明了孟氏关在柴房后的境况和下落，全然没了当初躲在假山石后面偷偷抹眼泪的唯唯诺诺的样子。

恨雪笑了笑，缺乏管教的人自然会轻易就做出不知礼义廉耻的事，她猛的又想起沫儿，脸色瞬间黯淡下去。秀影看出恨雪的异样，连忙道：“都是奴婢的不是，又惹表小姐伤心了。”恨雪含泪苦涩的摇了摇头，她明白纵然人来到这世上终究免不了一死，可想起来这几年来了又走了的人，心中仍忍不住悲从中来，只想大哭一场。她手扶着额头倚靠在矮桌上，默默的流着眼泪，秀影看着她伤心的模样也不忍心疼，跟着哭起来。

这时门外秀彤通报元忍来了，屋里的主仆二人匆忙擦掉眼泪，秀影伺候恨雪穿上鞋，二人准备下楼去迎元忍。

刚走到楼梯口，恨雪便与元忍撞了个正着，恨雪向后退了两步，跪下道：“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元忍对恨雪还有气，故没理会她，径直进了暖阁。秀影把恨雪扶起来，提醒她快进去服侍元忍更衣。经秀影提醒，恨雪才注意到元忍身上穿的是朝服，可见他是退朝后给荣贵妃请完安，回府第一个就来了玲珑苑。

恨雪不知该用什么面目面对元忍，毕竟自年夜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此刻元忍坐在卧榻上，恨雪站在一边，秀彤端茶过来，又由恨雪把茶水送到元忍跟前。永顺火急火燎的跑去书房取元忍的便服，送到玲珑苑的时候元忍、恨雪仍旧一个坐一个站，谁也不曾有半点越举。

秀影和永顺面面相觑，有心想帮忙却谁也没长那个胆子。永顺赔着笑脸把便服放到秀影手里，不好在元忍面前推搡，秀影不得不壮着胆子又把便服送到恨雪手上。恨雪没办法只得上前，王爷退朝回府，她身为庶妃理应为王爷更衣。恨雪对元忍轻轻行礼，道：“妾身服侍王爷更衣。”

元忍一言不发，起身张开双臂，恨雪微蹙着眉放下便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解元忍的腰带。在宫中的日子里恨雪已被荣贵妃调教得极好，秀影看恨雪虽有些双手发抖，但大致上也算像模像样，看着他们似乎相安无事，随后和永顺退了出去。

当着秀影的面，在元忍面前恨雪始终都会有些拘谨，她抵着头尽量放缓了呼吸给元忍换了衣服和鞋。元忍默不作声，低头静静的看着她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沫儿的事他已经听说了，恨雪稍稍肿着的双眼足以说明她有多伤心，想到这，元忍心中的怒火竟不自觉的熄灭了。她还真是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左右他的情绪。

穿好衣裳，恨雪再为元忍整理腰带，腰带是文氏亲手绣制的，如今她已不再侍寝，遂把心思更多的放在了元忍的穿戴上。耳边是炭盆里烧得噼啪作响的木炭声，他们尽管仍旧没说一句话，可恨雪却忍不住愈发觉得耳根发烫。元忍抬手摸了摸她小巧又软嫩的小耳朵，问道：“耳朵怎么红了？热吗？”说完又摸了摸她的脸，“要不要开窗透透气？”元忍一开口心就软了，他情不自禁的环住恨雪消瘦的身躯。

他不知该怎么做才会得到恨雪的心，也不知元态究竟好在哪里，都做过些什么，能让始终都端着架子的恨雪能放下身段，不再设防。元忍的手仍旧摆弄着恨雪的耳朵，道：“我今晚过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