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三日后，沫儿的尸体在披香宫附近的枯井里被找到，同时发现的还有一个带刀侍卫的腰牌，那块腰牌的所属侍卫早在三日之前就告了假，如今已不知去向，如此沫儿的死因被曲解为情杀，宫女与侍卫偷情自古以来便有之，可因此丧命的沫儿却是本朝第一个。

沫儿的死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还没出正月就有好戏可看，不知闹了这么一出，沈清可否还能稳坐后宫。皇上得到了消息第一时刻肃清了侍卫队伍，周迪监管不利罚俸半年，沈清还在月子里，皇上没有多加责罚，但却罚了披香宫掌事宫女和内监的俸禄。

宫人挨了罚，主子脸面上也不好过，皇上虽没对沈清责罚什么，但外人都瞧得出来，婉婕妤独宠后宫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王素萌这几日躲在柔福宫里，眼见风声就要过去了仍心有余悸，她为自保设计害了沈清身边的得力宫女，导致沈清失宠，待沈清复宠还不知要怎样报复她。必须要趁眼下尽快怀个孩子才行，王素萌如是想着，只有自己有了儿子，且分位高于沈清，日后她才有机会不被沈清再踩在脚底下。

恨雪还来不及为沫儿过多悲伤便被荣贵妃送出了宫，明日就是元宵佳节，荣贵妃特许元忍不必进宫请安。荣贵妃的意思不言而喻，大家心知肚明，办事也就不那么大费周折。秀影和小燕儿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见恨雪回来自然大喜，头年就把玲珑苑里外打扫干净，又把恨雪的卧房布置一新。恨雪看着她们二人欢喜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她们虽与恨雪主仆相称，可在恨雪心里她们与沫儿一样是她的姐妹，入宫还不到一年，沫儿说不在就不在了，这让她怎么与青桃、阿碧交代。

玲珑苑还是那个玲珑苑，所有摆设布置都没变，一看就知道经常打理。恨雪独自坐在小书房，消瘦的身影让秀影看了心疼不已，她端着一盏热茶送到恨雪跟前，轻声道：“表小姐，正妃安排分来了两个下人，人在院子里等着给表小姐请安了，咱们下去吧。”

“先把人领进正厅，别冻着了，我马上就下去。”恨雪道，然后她从袖口里抽出一块帕子，又吩咐秀影道，“这帕子替我好生收着，它的主人没留下什么东西，我亦不想时常睹物思人，你只管收着，我若想要再拿给我便是。”

秀影接过帕子退了出去，恨雪用温热的茶水拭了拭眼睛，收拾好情绪方才下楼。正厅里早已站好了两个丫鬟，一个看上去年岁跟恨雪差不多，另一个也不过二十五六上下，她们见恨雪过来，等她坐稳了身子才齐齐跪下，一同问安道：“奴婢给丁妃请安。”一声丁妃叫得恨雪心头一紧，她虽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可脸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毕竟她既然回来便就是千山王府里的庶妃丁氏。恨雪道：“都把头抬起来叫我瞧瞧。”恨雪深知身为庶妃的第一步是要立规矩，所以并未急着让跪着的两个丫鬟站起来。

两个丫鬟抬起头，恨雪仔细瞧了瞧，她们的模样到还可以，看上去也不呆呆笨笨的，恨雪问道：“你们都叫什么，怎么称呼？”

年长的那个先道：“奴婢丁氏，名做息娘。”恨雪点了点头，觉着息娘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并未多在意，她又看着年小的那个，那丫鬟道：“奴婢范氏，刚入府一月有余，还没有名字。”话落秀影替她道：“王妃的意思是既然把她分到玲珑苑，便由表小姐来为她取名。”恨雪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便叫秀彤吧，正好与秀影凑一对。”

秀彤得了名字，谢了恩之后与息娘一同退了出去，恨雪换了身衣裳，带着秀影去了锦漓轩给文氏请安。文氏自打丧子之后身子一直调理不过来，又时时操劳府中大小适宜，人看上去要比恨雪离开时苍老了不少，一入冬便整日窝在锦漓轩暖阁里不出门，饶是如此，仍觉得冷风直往骨头缝儿里钻，手脚冰得如何都暖不过来。

通报之后，恨雪二人由华裳领着进了暖阁，恨雪一瞧文氏的面色便知道她这一年多的日子也不好过。恨雪上前跪下道：“妾身丁氏，给王妃请安，王妃金安。”

文氏见了恨雪，露出像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姐妹般的笑容，向恨雪伸手道：“自家姐妹不用这么拘着，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恨雪上前，握着文氏微凉的手，只见文氏的眼眶瞬间红了，哽咽着道：“妹妹一去就是快两年，如今虽说回来了，可瞧这模样瘦的，也不知在宫里吃了多少苦。”一旁的华裳安慰道：“表小姐回来了是好事，王妃怎么反还要哭了呢，表小姐回来就再不走了，以后天天给王妃作伴。”

“臭丫头尽说浑话，那我当三岁孩童哄着。”文氏破涕为笑，擦干了眼泪对恨雪道：“妹妹回来了就好，当初妹妹执意要走，我如何留都留不住，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不还是回来了，出去了才会知道还是留在咱们王爷身边最好。”文氏三言两语便叫恨雪羞愧难当，她无心给恨雪难堪，抬头问秀影道：“给表小姐新做的衣裳可都做好了？”

秀影行礼道：“回王妃的话，昨儿个就做好了。”

文氏笑了笑，“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样式，我便做主选了时下京城王公小姐们都喜欢的几个款式，妹妹若不喜欢回头再做，别嫌我自作主张就好。”

“多谢王妃，妾身此番入府还需王妃多多照拂，行事如有不周之处，请王妃耐心教导，妾身在此先谢罪了。”恨雪的话说得还跟以前一样恭恭敬敬，文氏听着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她歪了歪身子，面色微有些疲累，道：“妹妹太客气了，荣贵妃娘娘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儿，哪还有别人再去教导的道理，放心吧，府里和以前还是一样的，妹妹只管好生住着，不用管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