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小盛子初来文萃宫找恨雪，这让恨雪弄不清他来的目的，或是背后受了谁的指使。当小盛子告诉恨雪，沫儿不见了的消息，恨雪先是一惊，随后马上镇定下来，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听到恨雪这么一问，小盛子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往日里她与沫儿情同姐妹，怎到了危及性命的关头竟问起真假来！小盛子抹了一把眼泪，一五一十把沫儿在披香宫小厨房告诉他的话再转述给恨雪，这令恨雪听得心惊胆战，想不到短短几日，沫儿竟撞破了这么大的秘密。小盛子道：“沫儿还来不及向婉婕妤禀报就被派去了柔福宫，小的想着柔福宫好歹还有阿碧姐姐在，沫儿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谁想到这一去就没回来。”

“沫儿不见的事可向婉婕妤禀报了？”恨雪一边在心里想对策，一边问道。

“婉婕妤现在的情况，谁敢禀报这种事，不过已经告诉掌事宫女了。”小盛子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不肯相信刚才还和他说着话的沫儿说不见就不见了。

恨雪长处一口气，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手脚都冻木了，她紧握着双手实在拿不出主意来，她道：“有没有在披香宫和柔福宫之间的必经之路上找找？”

“小的来文萃宫之间已经找一遍了，梅伊姐姐也派了几个内监出来找，可是不敢大张旗鼓，也不知找没找到。”

恨雪忽然想到选秀失窃那晚的情景，若不是王素萌带头反抗，想必所有秀女都要搜一遍身，身为当朝宰相的孙女，有胆量与侍卫私通，自然有胆量索一个小宫女的命。想到这里恨雪的心头不禁一阵刺痛，天气愈发寒冷，越晚找到沫儿，沫儿就越危险，恨雪问小盛子道：“王素萌的事沫儿都告诉过谁？”

“只有小的，小的又告诉了阿雪姐姐，婉婕妤娘娘只知道宫里有女子与侍卫私通，别的一概不知。”小盛子马上答道。

恨雪又吩咐道：“沫儿的事阿碧脱不了干系，你先四处找找，别把事情闹得太大动静，记着一定要小心安全，我回去禀报荣贵妃娘娘，找到沫儿了马上告诉我！”恨雪这时心里也没什么底了，他怕小盛子找到的会是沫儿的尸首，她火速回到文萃宫正殿。荣贵妃这时正在佛堂诵经，千清见恨雪的脸色不对便知道她有紧要的事要禀报，清退了殿内的宫女，待荣贵妃念完经恨雪迫不及待的上前禀报了王素萌私通以及可能谋害了沈清宫女的事情。

荣贵妃手端茶盏，听了恨雪的转述后不禁眉头一紧，若此时果真，这将是元天王朝自开国以来后宫最大的丑闻。她闻着淡淡的茶香，看着杯中漂浮的花蕊，问恨雪道：“消息来源可准确可靠？”

恨雪被荣贵妃问得一时哑然，当时只顾着为沫儿担心，却忽略了这件事的真伪，她没底气的道：“奴婢一时糊涂，娘娘恕罪，不过带消息过来的内监是奴婢在掖庭时候的旧相识，为人做事还算牢靠，如今又分在了披香宫婉婕妤那里，想必应该对奴婢不会有所欺瞒。”

“婉婕妤不争不抢能稳稳的生下儿子，那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即使去争去抢也未必有她的好处，她在皇上跟前讲王爷的好话，是想让王爷承她的人情，在皇上百年之后给她的儿子找一块可让她的子孙后世衣食无忧的封地。你且记着，在这后宫没有永远的情谊，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们曾经意气相投结拜了姐妹，她利用这层关系与本宫套近乎，短时间在后宫站稳脚跟，本宫利用这层关系帮着王爷争储位，让皇上多看王爷几眼，这些都是利益，与情谊无关。同样的道理，你们掖庭一同进宫的小姐妹，有的跟着主子锦衣玉食，有的跟着主子挨打受气，日子久了难免相互不服气，不服气便就有了嫌隙，干出一些为了利益伤了情谊的事。今日所知之事若不能断定真假便贸然彻查，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两败俱伤，甚至牵扯更多，暂且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为佳。”荣贵妃耐着性子给恨雪讲了一番道理，恨雪心中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可事关沫儿生死，恨雪怎能眼睁睁等着噩耗传来。她刚想张嘴再求荣贵妃想想办法，看着荣贵妃疲惫的神情，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扶着荣贵妃回卧房休息，之后恨雪在外殿门外站了好一阵，直到宫门落锁，千清叫她回去都没能得到沫儿的消息。恨雪的心里很不安，上次有这种不安还是父亲丁若荠离世的时候，这时比那时更甚，若沫儿果真遭遇不测，她身上的罪孽岂不又加重一分？

恨雪跟在千清身后，月影下看不到千清的表情，但从她的身形能看得出她的疲惫，跟在荣贵妃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心里的弦一刻也不曾松懈过。忍着严寒二人走到回廊，千清指着前面的路对低头提着灯笼的恨雪道：“你看看前面，面前那么黑，姑娘可敢独自一个人向里面走？”恨雪抬头看了看不做回答，尽管如此千清对于她心里的想法已有了答案，她接着道，“姑娘可知在宫里，比眼前的黑暗还要黑暗的地方是哪儿？”

“是人心。”恨雪的回答正得千清的满意，她带恨雪往回走，边走边道：“娘娘今日的话想必姑娘一定听明白了，在这宫里最值钱的是人命，最不值钱的也是人命。娘娘也是在姑娘差不多大的年纪时入的宫，知道情谊二字在这里的可贵，可多数时候人算不如天算，生死富贵早已命中注定，该认命的要认命。”

“倘若沫儿真的因为王德仪私通而丧命，那她岂不死得冤枉？”恨雪几乎带了哭腔，她们几人一同进宫说好了相互扶持，怎么说少了一个就少了一个？

“在宫中私通可是殃及娘家的重罪，没有十足的证据姑娘切不可再说这么无凭无据的话。姑娘入宫这么久，也该学会辨别黑白的本事了，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千清好心提醒恨雪，可恨雪一心挂在沫儿身上，怎么也听不进去，此后的几天她日夜心神不宁，人眼见着憔悴下去，不知情还以为是她在为出宫犯愁，如此深得荣贵妃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