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恨雪跪在地上半天不说话，荣贵妃也无心多为难她，正要开口让她回去，恨雪道：“储位之事是头等大事，奴婢身份低微，灵山王即便有心争储又怎会告诉奴婢。奴婢对娘娘绝无半点隐瞒，奴婢入宫前少不更事，难免收人蒙蔽，求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说完，恨雪一个接一个的响头磕下去，咚咚声传过来惹得荣贵妃心疼不已。天气热，千清生怕恨雪出汗又磕破了头，道：“娘娘，阿雪年纪小不懂事，正是需要调教的时候，不如咱们下不为例，以后多教教就是了。”

荣贵妃闭着嘴长处了一气，道：“年纪小不懂事这种话一次两次说得，次数多了就说不得了，身在皇宫有些事不是说年纪小就能免责的，本宫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心里。起来吧，别跪着了。”有了荣贵妃的口谕，千清把恨雪扶起来，见她额上红肿的一片，吩咐身旁的小宫女送恨雪回房，打一盆冰凉的井水给恨雪把额头敷上。

千清又把厅里的宫女都遣出去，回头走到荣贵妃身边，道：“阿雪这孩子虽说聪明，可胆子却小，怕娘娘怕得要紧，娘娘稍有不喜欢跪下就是响头，再这么下去非把头磕坏了不可。”荣贵妃默默的听着千清给恨雪开脱讲好话，心想着恨雪与元态若是清清白白的便好，若不清不楚等她服役满五年就把她送出宫，回扬州去。

熬过闷热的夏天，立秋后元意挑选了一些府中下人带着留在京城的所有柔然人启程回了柔然，独把长子元雷作为质子留在了京城。启程前元意给刘令尘写了密信，让他事先安抚好阿比那云的情绪，可那云那样刚烈的性子怎是轻易就能哄骗住的，不过好在她已远离京城，在自己帐中如何打砸摔骂京城这边也听不见。

沈清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尹敬之每隔一日便进宫来给沈清请平安脉，如今敬之已是太医院中能独当一面的太医了，但碍于身份，太医院并没有安排他坐班，只有皇上需要的时候才会宣他进宫。这日敬之提着药箱再次进宫，沈清在步寿宫等候多时，皇上退了朝也陪在她身边。敬之按部就班的诊了脉，又询问了一下梅伊这两日沈清的饮食起居如何，得知沈清与往日差不多后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敬之没在宫中多停留，沈清吩咐沫儿送敬之出门，沫儿遵命一路低着头把敬之送到披香宫门外，敬之又嘱咐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然后压低了声音又道：“劳烦姑娘得空告诉阿雪一声，只说微臣家中二姐生了个男丁，取名唤作亦荣。”

“大人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有了沫儿的话，敬之安心出宫。

晚膳后天气凉快了不少，沈清借口散步带着宫人走到了文萃宫门口，刚巧荣贵妃与两侧偏殿的宫嫔在院子里说话纳凉，她也过去凑了这个热闹。给姐姐们问了安，随后沈清坐在荣贵妃身边，荣贵妃道：“不知婉仪要来，没准备什么可口的点心，这里有刚刚做好的杨枝甘露，是愉修容的拿手点心，甜而不腻，婉仪若有胃口不妨尝一尝。”

愉修容嘴笨，进宫十多年也未能诞下一儿半女，渐渐就失了宠，荣贵妃突然对皇上的宠妃说她的好话竟让她一时没反反应过来，愣了下神才恍然道：“对对对，婉仪尝一尝，若喜欢吃，本宫让宫女送一盏到披香宫去。”说完赶紧吩咐身后的宫女去拿一盏杨枝甘露过来，沈清浅笑道：“那就有劳愉修容娘娘了。”

四人围坐一桌聊着沈清肚子里的孩子，文萃宫三位宫嫔最小的也比沈清大十几岁，沈清为了恨雪不得不跟这群老婆子们聊天，也是够难为她了。沫儿趁着主子们聊在兴头上，给恨雪使了个眼色，恨雪见了后向千清告了假，与沫儿一前一后来到了廊后不见人的地方。恨雪拉着沫儿的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要紧的事？”

“今儿尹太医来请平安脉，告诉我说她家里二姐生下了个男丁，取名叫亦荣。”沫儿不明白敬之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只能一字不漏的都告诉恨雪。恨雪听完低下头，颤抖着身子不让自己哭出来，沫儿见她这样子吓得也快要跟着哭了，问道：“阿雪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恨雪破涕为笑，握紧了沫儿的手道：“沫儿不知，你刚刚是给我带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尹太医口中的二姐是我家嫂嫂，嫂嫂诞下男丁，我丁家就是有后了。”孩子唤名丁亦荣，形骸潦倒虽堪叹，骨肉团圆亦可荣，恨雪明白远在扬州的家人时刻等着她回去，即使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只要一家人团聚一起就好。

“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等将来阿雪嫁给千山王把家人再接回来，你们还能一家团聚。”沫儿给沈清和恨雪来回传话，时间长了也知道了不少秘密，恨雪问她道：“怎么你也觉得我应该嫁给千山王？”

沫儿道：“前些日子皇上曾问过婉仪娘娘她觉得千山王和灵山王怎么样，娘娘自然是说了千山王的好话，如今娘娘正得宠，她的话皇上总会听吧。”恨雪无奈的笑了笑，道：“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话你和我说就得了，千万别再对别人讲，若是给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可是要给婉仪娘娘惹祸的。还有，什么时候你得了空就去看看青桃和阿碧，整个夏天都没见着她们，也不知道她们俩怎么样了。再得空打听打听小盛子的下落，东宫一散也不知他去哪伺候谁了，咱们把他看住了，别趁咱们不注意反水。”

沫儿点点头，这些日子一直在沈清身边伺候，疏忽了青桃她们三个，青桃、阿碧还好一点，至少知道身在何处，可小盛子也跟着忠烈太子杳无音信，恨雪着实捏着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