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太子虽人不在宫中，但仍在宫里布置了众多眼线，除了皇上亲自处理朝政，各宫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四月十五满月日，各宫妃嫔一早到步寿宫给皇上请安，恨雪在步寿宫见到了沫儿和青桃，一个月没见到青桃，她看上去有些憔悴，许是不适应宫里的生活。
三人都在步寿宫见了面，唯独没见到阿碧，沫儿打听到阿碧在柔福宫小厨房打杂烧火，恨雪担心阿碧心有不甘，告诉沫儿若有机会与阿碧见面，安慰她让她想开一些，王素萌那人生来就娇生惯养的，难免有些性情乖张，离她远一些总就是了。众妃嫔请了安，没在步寿宫多逗留便各回各宫了，之后各位王爷请完安也早早走了。今日请安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表明了今年的选秀停办，即将又要迎来一个多事之秋，哪里还有心情选新人入宫。
方正蕊和王素萌结伴各带着宫人往回走，沈清一人留在步寿宫伺候皇上，方王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她们自打进宫，陪在皇上身边的时候加一块儿还不如沈清一个人多。说来说去还是出身低微的沈清会照顾人，王素萌出身宰相之家，自小就被丫鬟妈子围着伺候，让她去伺候个糟老头子，就算是皇上又怎样，若不是祖父王险峰硬逼着她，她才不会舍了大好年华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来。
走到空旷无人的地方，方正蕊左右瞧了瞧，确定周围没有旁人，才开口道：“方才给陛下请安，嫔妾忽然觉得荣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荣贵妃的贴身宫女自然是在荣贵妃身边见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方正蕊这名字真是没取错了，做事向来比别人多长的三颗心，王素萌径直往柔福宫方向走，见她爱理不理没多说什么，撇撇嘴也回了宫。
荣贵妃同时也在回宫的路上，天气凉爽，她扶着恨雪的手一步一步踩着一尘不染的石板，这次太子能顺利落入圈套全靠沈清的周旋。这么大的忙，荣贵妃在心中算计着如何谢人家，沈清这人不争不抢，如今独宠后宫自然有她的好处。她与荣贵妃来往多是因为恨雪的关系，不见得是站在元忍这一派，荣贵妃明白得尽快把沈清拉拢过来才行。
回到宫里，荣贵妃在妆奁里拿出一张方子交给恨雪，恨雪看不懂，荣贵妃解释道：“这是一张生子秘方，是本宫进宫前家人千方百计弄到手的，你去把它送给婉嫔，别的不用多说，身为宠妃她应该懂得的。”恨雪把方子装进挂在腰上的香袋里，虽然恨雪不是宠妃，她也懂得沈清先下的处境，不管有多受宠，都不如肚子里有个孩子保靠。这方子不管好不好用，总归是荣贵妃的心意，要趁着太子不在宫中尽快送去。
夜里，方正蕊找来青桃伺候她卸妆梳洗，这是青桃第一次被叫到主子身边，她尽量控制好自己不让两手发抖，可是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方正蕊看着镜中的青桃问道：“我有那么吓人么？”青桃吓得紧握着梳子跪在地上，求饶道：“良娣饶命，奴婢初次贴身服侍良娣，心中难免不安，良娣恕罪！”方正蕊翻翻眼睛，道：“我又不会吃人，你不安什么？起来说话，我问你的，你只管实话实说，我便恕你无罪。”
青桃站起来战战兢兢的给方正蕊梳头，方正蕊自己往脸上搽百合粉，她问青桃道：“这次与你一同入宫的宫女里可有关系处得好的？”
“回良娣的话，有几个关系好的。”青桃不知方正蕊所问何意，只好如实回答。
“今儿去步寿宫请安，荣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你可熟悉？”第二个问题就直直指向恨雪，青桃手中一抖不知如何作答，方正蕊不明，接着问道，“快说啊，熟悉不熟悉？”
“还好，不是很熟悉。”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青桃心中翻江倒海，下意识没说实话。
“可知道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她阿雪，姓什么奴婢也不清楚。”青桃答完话就被差了下去，换了贴身宫女上来继续给方正蕊按摩。方正蕊无心管辖青桃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只要她觉得恨雪眼熟就够了，她天生就有记得人的本事，只要见过的人就不会忘，迟早会让她想起来。
翌日方正蕊去内务府要了一份本次入宫的宫人名单，名单上赫然写着丁听雪三个字，她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恨雪的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当是自己给自己取乐了。吃了早膳去找王素萌喝茶，聊起今年选秀停办的事，王素萌对沈清张罗选秀的事满脸不悦，道：“婉嫔算个什么角儿，为了讨皇上欢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宫里又不是没人了，荣贵妃景丽妃还好好的，轮的上她来忙活选秀。”
王素萌仗着娘家势力，对低等宫嫔们说话从来不客气，方正蕊讪讪的笑了笑，王素萌有资本随心所欲的讲话，她姓方的可没有，她道：“说来说去不选秀还是对咱们有好处，难不成姐姐还希望选一大批新人进来跟咱们分宠不成？”
王素萌一声嗤笑，道：“什么分不分宠的，有婉嫔坐镇，好像你能分到多少宠爱似的。”
方正蕊被无情奚落，脸上稍有些不好看，想赶紧把话题从她身边引开，道：“嫔妾是没有婉嫔那么好命，当初选秀的时候闹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连带到她，一进宫就享独宠，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想到自己当年选秀，方正蕊仍不禁觉得惊心动魄，未进宫的秀女就敢诬陷她人偷窃，那样的人要是进了宫还不把宫里搅得天翻地覆？
想来也是好笑，一晃都三年多了，当年十几岁，如今都要二十出头了。方正蕊放下茶盏，刚要说话，猛然想起在哪里见过恨雪的脸，正是当年选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