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沫儿嘴严,素日里从不跟青桃、阿碧一块儿说长道短,恨雪当着她的面与小盛子讲明了年后入宫,自然不会担心她转口就告诉青桃。但是入宫的话讲的太突然,沫儿心里少不得犯嘀咕,恨雪怕她胡思乱想被别人瞧出来有心事,挽着她的胳膊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既然方才跟小盛子把话都挑明了,我也就不再瞒着你,我家婶子一直在为我入宫的事走动,之前问过我在掖庭可有相处得好的,待入了宫好在一起抱团。我二话不说就跟婶子说了你们三个的名字,如今入宫的事办得也差不多了,眼下告诉你也无妨。”
这么大的事确实不能提前告诉青桃,沫儿听恨雪说的在理,可以却不敢相信恨雪竟然背着人替她们走动,这样的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是欠了恨雪的情。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沫儿捂着嘴说话怕冷风吹进肚子里,她道:“自打咱们认识以来,不管什么事都是阿雪为我们操心,又是请客打牙祭,又是替阿碧贿赂教引家人子,就连入宫都要靠阿雪,这样重的情分,我们怎能还得起?”
“凭咱们之间的情分,还用得着说那些外道的话么?咱们一块儿来的掖庭,又一块儿入宫,情分自然比别人要深厚些,入宫后大家再抱团相互间有个依靠,在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恨雪嘴上说她替大伙走动入宫看的是往日情分,但她实际想的是与收买小盛子一样,让她们三个为她所用,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相信沫儿也应该明白这样道理。
年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其间恨雪和沫儿一直对入宫的事守口如瓶,过完正月入宫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掖庭里传出种种流言。大家觉得凭恨雪在教引妈妈身边伺候入宫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还有人觉得或许教引妈妈会把恨雪留在身边也说不定,大家针对恨雪的去留就有了好几种说法。
青桃始终没能掌握刺绣的技艺,她嘴上说对入宫的事看得淡,心里却急得不行,嘴角起了水泡,一连几天都张不开嘴吃东西了。恨雪弄来了绿豆粥和梨水,青桃喝了一碗又一碗也不见好,恨雪知道她为什么上火,让沫儿去安慰她,可沫儿顾虑太多如何也说不到点子上。青桃喝完梨水,把汤水里泡着的梨片吃了,沫儿一直支支吾吾的,阿碧看着着急,抢着道:“非得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你才懂?上火上糊涂啦?你不想想,咱们和阿雪一起,什么时候吃过亏?”
青桃把嘴里的梨片几乎吞下肚子,阿碧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如果青桃还不明白,恨雪也没必要首先把她带进宫了。默默吃完剩下的梨片,青桃不再纠结入不入宫的事,反而埋怨她们两个有秘密不提早告诉她。阿碧深感冤枉,分明是沫儿帮恨雪瞒着她们,青桃部分青红皂白对她乱埋怨,真真是李逵升堂办案——乱打一通。
过了春分掖庭下了今年入宫的头批名单,恨雪四人位列其中,具体指责要等入宫后由宫里的妈妈分配。今年离宫的宫女不少,掖庭里也有一百多人要入宫,还没到入宫的日子,恨雪仍在教引妈妈跟前伺候,这日夜里轮到恨雪给守夜。伺候完妈妈洗脚,身旁的家人子出门去倒洗脚水,恨雪服侍教引妈妈饮安神茶,教引妈妈把屋里的家人子都差出去独留恨雪一人,她先吩咐恨雪拴上门,再对她道:“就要入宫了,心里美着吧?”
“承蒙妈妈照顾,一直以来全靠妈妈提点,阿雪无以为报。”恨雪坐在足踏上给教引妈妈捶腿,几个月的功夫她已经把教引妈妈的习惯谙熟于心,相信入宫后她也能很快适应在荣贵妃身边的生活。教引妈妈接着道:“你很聪明,别人用半年时间才能学会的东西,你个把月就能学会。老身只希望你能好好利用你的聪明才智,宫里聪明人多的是,不要把你的大智慧变成小聪明。”
“妈妈戒训的是,奴婢一定谨记在心。”恨雪微微笑了笑,教引妈妈也笑了笑,低头看着恨雪,她的模样有几分像母亲,想必荣贵妃一定会善待她的。
三月初一是掖庭家人子进宫的日子,一早待入宫的家人子就提着早已收拾好的行囊等在掖庭大门外,青桃抿着嘴唇想笑又不敢笑,她紧握着恨雪和沫儿的手,手心都要攥出汗了。待到永巷那边过去一长串马车,她们的车才姗姗过来,恨雪在永巷的马车上看到了小盛子的身影,可见他拿着恨雪的五十两银票办成了事,算恨雪没看错了他。
永巷的马车走后掖庭这边也陆续上了马车去往皇宫,恨雪四人依旧乘同一辆马车,就像半年前来掖庭时一样。青桃三个深知自己能半年就入宫是沾了恨雪光,坐在马车里不敢多说话,纷纷暗下决心入宫后要加倍努力。
一路晃悠到了宫城西北的角门外,家人子们有序的下了车,一下车就能看见一个妈妈拿着花名册核对每个人的身份,只有核对无误后才能进宫门,进了宫门就不再是家人子,而是宫女。恨雪的心跳得厉害,可是事已至此已再无回头路,只能削尖了脑袋前行,恨雪回头看了看宫门外的世界,想再出来真是遥遥无期了。
核实了身份,关上角门挂上又大又沉的铜锁,众内监、宫女站在长长的石板路上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等候着分配。每个人心里都忐忑不安,宫里各个主子什么性情,他们临行前早就打听了一番,谁都不想分到难伺候的主子那去。
最后恨雪如愿分到文萃宫荣贵妃处,青桃分到了柔福宫祥嫔王素萌处,沫儿分到了披香宫婉嫔沈清处,阿碧分到了中安宫方良娣方正蕊处,最后小盛子则去了东宫伺候太子。每个人都有了去处便各自跟着各宫派来了人去了,沫儿能被分到沈清那里是恨雪最高兴的,她们几个唯独让恨雪不放心的就是青桃,王素萌那人不好相处,不知青桃去她那里会有怎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