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青桃这一夜没睡好，她不知跟恨雪说了那么多话，恨雪有没有听懂。恨雪这夜也没睡好，一是与青桃同盖两床被睡的不舒服，二是青桃的话她都听进心里了，她以为青桃的意思是阿碧眼红她有吃有喝起了怀疑，竟不知阿碧是怀疑起了她的出身。青桃看在她们一入掖庭就抱团的份上没跟恨雪点破，心中只盼阿碧是一时糊涂，她不希望看到阿碧有朝一日也有像苏五子和常氏那样下场。
阿碧得了恨雪的小棉靴子，第二天就穿上了脚，这么一双好鞋穿在荆钗布裙的家人子脚上显得有为打眼，阿碧不理会旁人惊奇的目光，依旧觉得美美的。穿着这双小棉靴子感觉从脚底暖到全身，阿碧只识得靴子好看，却不知具体什么料子，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阿碧穿了双不符合身份的鞋子，她的教引家人子连睁眼也不瞧她一眼，只用鼻孔出了口气再不管她。
吃午饭的时候青桃好意提醒阿碧以后不要再穿那双鞋了，阿碧却不解，反问道：“这棉靴暖和得很，做得还漂亮，干什么不穿？明儿换你穿穿你就知道了，我可不骗你的。”
“我可不敢穿，沫儿也不穿，爱穿你自己穿！”青桃狠狠咬了一口棒子面馒头，沫儿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不管也不问，只顾低头扒拉吃食。
阿碧以为青桃昨儿见她跟恨雪要了棉靴，自己也去要却没要来而生气了才好心好意借她穿，不想她竟不领情，无可奈何的道：“现在不想穿就不想穿，什么时候想穿了告诉我，我借给你。”
“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还是算了吧，咱们什么身份，穿那么好的鞋一看就不是自己的。”
“怎么不是自己的？阿雪送了我就是我的，这么好的小棉靴子怎么阿雪穿得，我穿不得？”恨雪能把这样做工样式的鞋说送人就送人，就表明了在她眼里这鞋就不算什么，一双不算什么的鞋，阿碧穿着能有什么？
眼看阿碧和青桃要吵起来，沫儿一抹嘴抬头道：“有话好好说么，大家都是姐妹，别吵架了。”
“谁和她吵了。”青桃低头嘟囔着，三人默默无话吃完这顿饭。
阿碧虽然嘴硬心里不服，但青桃说的在理，吃过午饭回屋乖乖换了棉鞋，她心想若恨雪没去教引妈妈身边就好了，她们一块穿新鞋，谁也不会说三道四，没了恨雪在身边连青桃都说她的闲话。坐在火盆边，烤干了粘在鞋底的雪水，阿碧依依不舍的把这双鞋包上报复皮，系好收紧柜子里。有气无力的在床位上躺了一会子，青桃看阿碧的样子心有不忍，陪她躺下道：“你也别生气了，以后咱们入了宫，还不天天锦衣玉食？不急着一时半刻。”
阿碧叹了口气，翻身面对着青桃道：“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咱们都是同一天入的掖庭，又是同一天加封的家人子，为什么阿雪事事都能做得好，又去了教引妈妈身边伺候，剩下咱们怎么就不行。”
青桃想了想道：“阿雪不是在婶子家长大的么，她婶子在宫里当过宫女，从小就用宫里的规矩教导她，她当然什么做得好了。”
“但是她不会使扫帚，她婶子怎么不教她怎么使扫帚啊？”对于恨雪，阿碧有满肚子的疑问，“我说的是真的，我都觉得阿雪不对劲，别人呢？我可以不嚼阿雪的舌根，别人呢？你能来堵我的嘴，别人呢？”
“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谁敢嚼阿雪的舌根，我就撕烂谁的嘴！”青桃说得咬牙切齿，阿碧被她逗笑了，道：“咱们一块上，你护着阿雪，我护着沫儿，谁不服就把谁打趴下！”二人笑作一团，沫儿也捂着嘴笑得身子颤抖，不服气的道：“我不要阿碧护着，我也能撕烂两张嘴！”
三个人一直笑到没了力气，笑够了阿碧去厨房学做点心，青桃、沫儿去绣花，恨雪对她们中午的这番嬉闹一无所知，但阿碧穿着她送的棉靴引来非议的事也略有耳闻。恨雪不解为什么会有非议，再好的鞋也都是穿在脚上，谁穿不是穿，这群家人子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但那两双小棉靴子确实不适合在掖庭穿，两层小羔羊的皮夹着一层棉花，鞋口围着一圈白兔毛，鞋面上还有秀影挑不出毛病的刺绣，鞋底又软又舒服。秀影是好心，怕恨雪恨雪冻坏了双脚，可她没想到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哪穿得起两层羊皮的棉靴，送鞋来的时候她若是在场，高低要她怎么拿来的怎么拿回去不可。
翌日一晃到了十二月下旬第二次休沐，年根将至，宫中的送赏还有几天才能到，姑娘们嘴上不说，心里急得快要长草了。今日教引妈妈赏了恨雪可以休息，她坐在桌旁，桌上放着纸笔，其余八个人把恨雪围城一团，待会子要出去买年夜吃的年货，怕有遗漏，由恨雪列张单子。花生、瓜子、蜜饯、各类点心，大家七嘴八舌恨不得把整张纸都写满了，不知道掖庭给家人子的年菜是什么，想买些卤肉、酱肉，又怕跟年菜重复了，平时只给大家粗茶淡饭，一年到头了总该有肉菜了吧。
恨雪放下笔，举起写满字迹的信纸吹干上面的墨迹，念了一遍已经列在单子上的年货，她抬头问道：“大家听听还有没有没写到的，难得热闹一回，别有什么遗憾。”青桃担心说的花样多了超支，还得恨雪掏私房钱哄大伙开心，赶紧补一句道：“差不多就行了，说了那么多也没钱买，到时候掖庭还有赏呢，别再买多了吃不完。”
恨雪知道青桃是在护着她，阿碧、沫儿也随声附和，众人一想青桃说的也没错，还有十天才是除夕，买多了容易坏，买少了还有掖庭的分赏。众人再没提议，恨雪正要把单子一分为二，忽然有人道：“再买一坛屠苏酒，一小坛就够。”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说这话的家人子付氏身上，付氏解释道：“年夜掖庭保不齐也会赏酒，只怕赏的太少不够喝，不如咱们自己备上一坛，大家保证都有的喝，还都不喝高。”
“有你这话就知道你海量了，必定千杯不醉。”恨雪笑着把屠苏酒记到单子上，九个人恨雪除外，分成两组出去买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