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陈氏几乎把身子都贴在青灰色的石砖上，教引妈妈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氏，眼神冷漠冰冷，陈氏眼下除了哭什么都忘了，恨雪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
教引妈妈身后的家人子不容陈氏再哭哭啼啼，一人架起她一只胳膊就往教引场外拖，恨雪抿着嘴唇，心中暗骂没见过比陈氏还笨还蠢的人。教引场大门已开，寒风呼啸而入，陈氏呜呜咽咽眼看就要被拖出门，只见她奋力挣开两名家人子，爬到教引妈妈脚下，一把扯开手腕上包着的帕子，哭道：“妈妈救我！”
陈氏这么一扯，伤口立马让她扯得触目惊心，凡是见了这伤口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帕子连带着烂肉将伤口扯破，血水和脓液流到一处，疼得陈氏咬破了下唇，额头的细汗结成汗珠顺着面颊一道道往下流。教引妈妈微微皱眉，二话不说直接问道：“谁干的？”陈氏声音颤抖，仿佛要把挤压多日的满腹委屈都哭出来，道：“与奴婢同屋住的常姐姐干的。”
教引妈妈吩咐站在门口的家人子道：“去把所有新任家人子都带过来，一个也不许落下。”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这让恨雪想起了那年选秀，有秀女谎称失窃的那夜，恨雪压抑着呼吸以免太过颤抖而引起教引妈妈的注意，她紧紧握着阿碧的手，疼得阿碧也咬紧了牙关。阿碧微微侧头瞥着恨雪，大概早上沫儿急忙叫她出去，就是有关陈氏的伤，陈氏伤的不轻，伤口仍在流脓，这么冷的天又缺医少药，如果真是常氏干的，教引妈妈必然饶不了她。
不消片刻所有家人子齐齐来到教引场，常氏见陈氏跪在教引妈妈跟前，众人全部看向她，面目上略有惊慌，但仍故作镇定。恨雪向沫儿使了个眼神，沫儿会意，低下头与青桃一起站在恨雪和阿碧身后。待家人子们归位了，教引妈妈道：“新任家人子常氏出来。”
常氏闻声一惊，蹑手蹑脚的走到列队前面，隔着陈氏三个人的距离跪下道：“奴婢常氏给妈妈请安。”常氏这才看见了陈氏的伤口，也惊得不禁心虚。教引妈妈问陈氏道：“你这伤口是如何弄的？”
陈氏哭得已然泣涕如雨，呜呜咽咽地道：“昨儿夜里，常……常姐姐用烧红的……烧红的劈柴……烫的。”众家人不禁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一个新任家人子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常氏立刻高声辩解，道：“妈妈明查，陈氏血口喷人，妈妈一定要还奴婢清白！”常氏敢明目张胆的倒打一耙，就是料定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没人发现她做了什么，就算有也没人敢出来作证。教引妈妈见陈氏哭成这个样子，便不再问孰是孰非，对陈氏道：“你若有证人，老身自会严惩凶手，若无证人，老身只当你血口喷人严惩于你。”她抬头对众家人子，“但若有人知情不报，同屋所有新任家人子全部撵出去！”
教引妈妈的声音在教引场回响，眼下的场面让恨雪想起了那年选秀有秀女谎称失窃的那晚，人虽不是那群人，可心却是同样的险恶。教引场里只留下恨雪这屋里的家人子，其他人都带出各学各的技艺。一屋十二个人十个站成一排，两个跪在地上，教引妈妈看着那十个人，道：“刚刚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好好斟酌斟酌要不要说实话，想留下就说实话，不想留下，都回家去。”
大家都不讲话，教引场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有家人子给教引妈妈奉上热茶，妈妈一边饮茶，一边等着她们开口。饮了一半，将茶盏交给身旁的家人子，道：“看来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好姐妹，统统带回去收拾东西，赶在晚饭前出去，还能省几个饭钱！”
几个教引家人子上前就要领人，沫儿见状扑通一声跪下道：“妈妈恕罪，奴婢可以给陈氏作证，陈氏没有血口喷人。”
“既然如此，为何方才不说？”
“奴婢不敢。”沫儿深低着头，与陈氏一样哭起来。
教引妈妈一声冷哼，道：“好一个不敢，可还有其他证人？”话语一落又跪下两个，都是平时不大爱说话的。她们三个口供大体一致，常氏再没有狡辩的可能，此时王氏突然跪下请求饶命，烫伤陈氏必然有她一份，她想与其被别人供出来，不如自己先招了。
常氏见墙倒众人推，已然求饶无望，仍不甘心有气无力地道：“妈妈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教引妈妈冷脸看着常氏走到她面前，抬手狠狠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这一声清脆响亮，但更觉刺耳，听得所有人心中一紧。她道：“谁给你的胆子滥用私刑！”
常氏嘴角流血，捂着此刻已经肿起来的脸，哭着只会说饶命。教引妈妈忍着已经麻木的手，道：“常氏滥用私刑，为非作歹，罚杖责三十，赶出掖庭。王氏与常氏沆瀣一气，罚杖责二十，赶出掖庭。”
常王二人火速被家人子拖了出去，片刻之后传来她们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哭喊声震慑着每一个人，好像是教引妈妈有意让她们听着这声音。最好把这声音记进心里，等想为非作歹的时候就回忆回忆，为了避免皮开肉绽还是老实一点。就着外面的嘶嚎声，教引妈妈亲手扶起陈氏，查看了她的伤势后，柔声细语地道：“是老身管教不周，给姑娘受委屈了。”乍一时听了软话，陈氏诚惶诚恐，教引妈妈接着道，“但是掖庭的规矩想必姑娘也应该明白，这伤是烫伤，即便痊愈也会留下疤痕，掖庭想留姑娘也是留不得。”
“奴婢明白，让妈妈费心了。”接下来的去处不用说也明白了，陈氏收住眼泪，让人见了不免心疼。
“好孩子。”教引妈妈拍了拍陈氏的手背，吩咐身边的家人子接下来的日子好生伺候着陈氏，待她养好了伤用掖庭的的车马送回家。
陈氏对此无异议，跟着家人子走了，外面的刑罚还在继续，教引妈妈对着剩下的人训诫了几句，还没说完，刚出去的家人子急急忙忙跑回来，陈氏投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