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接下来一连几天屋子里仍是不时丢些吃的，新人们整天呆在教引场，自己的东西又没法全都收在柜子里，看不住东西也没办法。恨雪时常托小盛子跑腿买两个肉饼，她交代小盛子不需要买好的，只要看着油汪汪的有食欲就行。青桃她们不明白恨雪为什么如此纵容她，后来才知道，恨雪就是要纵着她，纵得她愈发无法无天才好。
买回来的肉饼恨雪仍旧扣在茶碗里，等着晚饭时候吃，不出她所料，五回里恨不得让人偷吃了三回半。一屋子里数她被偷的次数多，她本人不计较，别人也不好出头，眼看着苏五子被恨雪喂得日渐脑满肠肥。
这次午休时间，恨雪又去掖庭西北角的小门去取小盛子买的肉饼。肉斌刚出锅，热腾腾的直烫手，恨雪接过来扣上茶碗，小盛子好心道：“姐姐好胃口，天天吃肉饼。”
“天天找你买就是天天吃了？你见我吃了？”恨雪翻了他一眼，“这一水儿的糟肉肥肉，我还怕吃了拉肚子呢！我这个是孝敬野狗的，把野狗喂成家狗，到时候好替我跑腿儿。”
小盛子嬉皮笑脸的道：“姐姐这样说，小盛子就是连野狗都不如了，替姐姐跑了这些躺，饶是一张饼都没吃到。”
“我也不在这跟你废话了，今儿买饼剩下的几个子儿都赏了你吧，省得你再说我小气！”恨雪扭头回去，乐得小盛子对她的背影作揖作个不停。
恨雪回了屋，屋里两头的炕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八九个新人，苏氏卧在炕上不袜子，她仰头进了屋，马上有新人打趣似的问她道：“呦，这又是买肉饼了吧？离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恨雪故作得意地道：“当然是又买肉饼了，买了那么多回，自己也没吃上几个，这回我还就把肉饼大大方方放在桌上了，看谁还有胆子偷吃。”
“说到底还是丁妹子有钱，换做我，花了那么多钱买肉饼都给人偷了，早不知哭多少回了。”这新人姓马平时跟苏氏走得还算近，屋里就数她们最爱占小便宜。马氏言下之意无非是谁让恨雪有钱，活该被偷。恨雪怎听不出其中的意思，但她不愿与马氏争一时口舌上的高下，微微笑了笑没说话，若能用几个糟肉做的馅饼勾出暗藏在屋子里的野狗，破费几个小钱只当是做功德。
时辰差不多了，恨雪叫沫儿和青桃去教引场，肉饼就大大方方的放在桌上，只等着苏氏上钩。恨雪做得这么明显，但凡苏氏有一点脑子都会管住自己的嘴，可是恨雪就是料定了她脑袋空空。
秋天的日头还刺眼的很，三个人贴着墙根往教引场走，她们微微低头，双手自然握着垂放在身前，若不是衣裳各异，离远看还真像三个宫女走过来。沫儿走在队伍最后，对前面的恨雪和青桃道：“苏五子吃了那么多馅饼，怎么还没拉肚子？”
青桃也纳闷，长毛的桂花糕能吃坏，糟肉的馅饼却没事，她道：“这次她要是还没事的话，我们下次在肉饼里放些巴豆吧，还拉她一个肠穿肚烂。”
恨雪立马回头对青桃道：“糟肉的馅饼吃不坏她是她福大命大，咱们可不能干投毒的事，再说我买肉饼又不是为了吃坏她。”她又对青桃身后的沫儿道，“交代你的事可一定要办好了，我设了这么多天的局，若冤枉了苏氏一切都白做了。”
沫儿重重的点点头，她是她们三个里最小最不起眼的，即不如恨雪瞩目，也不如青桃张扬，由她回去跑腿再合适不过。“我这次一定快些跑，抓苏五子一个正着！”沫儿攥着拳头，前几次都没能亲眼瞧见苏氏偷吃，害得恨雪接连破费不说，肉饼也没捞着吃。
“好好的肉饼都便宜了野狗，想想都生气！”身旁有几个新人经过，青桃压低了声音。
恨雪稍稍侧头笑道：“等咱们收拾了野狗，你还怕没有好吃的肉饼吃吗？”
教引场离她们的住处不远，说了三两句话就到了，还没到教引的时辰，新人们三五成群左一堆儿，右一堆儿的消磨时间。沫儿依计行事，突然捂着肚子大叫道：“阿雪姐姐我肚子疼，想去茅房！”
沫儿这一喊引起了周围新人的注意，恨雪故作为难，道：“这时辰马上就到了，怎么又肚子疼？”
“好姐姐，我疼得就快不行了。”沫儿扯着恨雪的袖口，一副就快站不住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快去快回吧，别误了时辰。”恨雪打发走沫儿，冷眼瞧了一眼青桃，不让她笑出来。
沫儿马不停蹄的往回跑，一个大趔趄差点摔了狗啃泥，她片刻不敢耽搁的进了院，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怕喘气太重被屋里的苏氏听见还捂上了嘴。
隔着窗，沫儿看见屋里除了苏氏外还有马氏，她们不出恨雪预料的正在有说有笑，大口吃着肉饼，沫儿气得啐道：“让你们偷吃，看阿雪怎么收拾你们！”有了亲眼所见，沫儿不再急着往回赶，慢慢喘匀了气，她开始佩服恨雪有心思，换做是她，不说舍不舍得肉包子打狗，肯定是要先大吵大闹一番的。
不紧不慢的回了教引场，沫儿肯定的看了恨雪一眼，恨雪收到回应，脸上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接下来的局还没到收时候，偷吃些东西不算什么大事，即使告到家人子那里去充其量不过说教几句，真想一招治敌，就得下猛药。
可算捱到晚饭时间，恨雪先跟大伙去饭厅吃了棒子面馒头才回屋子，一进门就看见桌上空空如也的茶碗，绷着脸转身就出门了。青桃拉着沫儿道：“阿雪的肉饼怎么又被偷吃了？”
“她两句话都没说是去哪了？”沫儿从没见过恨雪生气，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样子。
“还能去哪？找家人子去了呗，好不容易买两个肉饼，还没等吃先让狗叼了，这都多少回了？换我早就去找掌事家人子告状了。”青桃一边说一边瞥着苏氏，她家里穷，最恨那种偷吃偷喝的人了，“看家人子知道之后怎么办吧。”
苏五子面无表情，竖着耳朵听青桃说狠话，马氏心里也发虚，想着总不会因为吃了个肉饼就被撵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