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恨雪的性子就是吃软不吃硬，元忍顺了她的意，留她的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也不再不请自来去玲珑苑做这做那。有事就叫永顺传话，实在想见恨雪了，就在玲珑苑外面站一会子，有时能看见恨雪在窗边或读书，或莳弄花，或歪头打个盹儿。
有时恨雪坐在窗边读书，抬起头就能看见元忍走过的身影，她越来越不明白元忍其人了。起先理都不理她，直到最初住进千山王府都是如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又因为什么，元忍待她的态度忽然发生了转变，他开始在乎她，想占有她，明知恨雪和元态已私下约定，却仍置若罔闻。
如此徒增烦恼，皆因元忍的反复无常。恨雪合上书，看着元忍从书房出来向锦漓轩方向走去。恨雪到今日都不知道千山王妃文氏叫什么名字，她只看见每日文氏都以正妃的身份主持王妃内务，连怀着孩子都不能多休息，其他妃子帮都不愿帮忙，好像在等着看笑话。而元忍也不知体贴，好像他的王妃身受妊娠之苦还要耗费心血操持家务都是应当应分的。
正妃不好当，要事无巨细，还要宽宏大量，
恨雪离开房间藏身小书房，闻着略微潮湿的书香，她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着她与元忍、元态的事。自古以来，无论任何书籍都无法助人解决爱情之事，世人因情所困、被情所伤，最后反目成仇。情由心起，由心灭，却不能由心所控制。恨雪将头埋进书里，她不骗自己，其实在她心里最钟意的人仍旧是元忍，可是钟意又如何，是元忍亲手推开了她，推开之后又想拉回去，这岂是那么容易？
“我不会轻易放下元态的，我不能负了元态。”恨雪默默流泪，气元忍为何要把她至于两难的境地。
秀影在院子里绣鞋面，天色阴沉沉的，吹来的风都带着一丝潮气，她正给恨雪做小棉靴，留着冬天穿。中秋夜里恨雪抽了支桂花签，秀影便绣了桂花图样应景，她的绣活一般，绣成的图案既像桂花，又像丁香，那也总比妈子和小燕儿两个强，一个只会做饭，一个只会吃饭。绣了一个时辰，小燕儿去厨房领了午膳和晚上的食材和几样应季的水果，小小的身板提了两个装得满满的竹篮一路吭哧吭哧的往回走，还没等进玲珑苑大门，就扯开嗓子喊妈子出来帮忙。
听见小燕儿在外面练嗓子，秀影赶忙跑出来制止她，秀影跟妈子一人接过一个竹篮，道：“表小姐这会子在书房看书，没人看着你，又没规矩了。”
小燕儿给自己辩解道：“两个篮子太沉了，坠得我个子都矮了。”
“瞪眼说胡话，篮子沉跟个子有多少关系？再说女儿家要那么高的个子做什么，当心找不到婆家。”秀影瞪了她一眼，三人依次进了厨房，小燕儿不依不饶的回嘴道：“有多少关系姐姐如何知道？莫非姐姐找好婆家了？”
小燕儿跟厨房妈子们在一起久了，说话没遮没拦，秀影本想说她两句让她闭嘴，不想却被她说了个脸红。秀影气得使劲捏住小燕儿的脸，把小燕儿疼得只咧嘴才松了手。
妈子洗了杨梅、李子，又切了蜜瓜让秀影端了进屋，恨雪听见外头吵闹下了楼，正遇上她，问道：“你又欺负小燕儿了？”
“小丫头说话没羞没臊，欠收拾。”
恨雪正吃着蜜瓜，险些没吐出来，笑道：“跟了我没几个月，你倒是变厉害了，出去了可别说是我调教的，我可没那个本事。”
“奴婢能有今天，可不是表小姐调教的么。”
恨雪塞了一个李子到秀影手里，“拿去吃，把你的牙都酸掉！”吃了两块蜜瓜，恨雪把果盘向前一推，“这些水果你们拿去吃吧。”杨梅和李子恨雪都嫌酸，蜜瓜她吃两片就够了，吃不完放在那又变不好吃了，还不如都给丫鬟婆子分了吃了。
外面阴雨绵绵，恨雪吃完蜜瓜站在房檐下喂鸟，她不大喜欢这些鸟儿雀儿的，喂鸟这活原是华裳来做，华裳走后就交给了秀影。恨雪和小燕儿拿起鸟食，不是无聊了，就是贪玩了。鸟笼挂得有些高，恨雪仰着头仰得脖子疼，秀影将鸟笼摘下来提着，小燕儿也过来看热闹，小鸟儿被她们三个围着叫得愈发欢实。
喂了一半，永顺一溜小跑进了玲珑苑，见了恨雪就愁眉苦脸的道：“表小姐去书房看看吧，王爷受伤了。”
恨雪手里一抖，秀影见状示意小燕儿接过恨雪手中的鸟食，恨雪走下台阶，淋着绵绵细雨，问道：“如何伤的？”
永顺四下看了看，跟前只有小燕儿，秀影刚挂上鸟笼进屋了，他压低了声音道：“退了早朝，王爷正要上车回府，却被灵山王叫住，二位王爷便结伴同行，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灵山王一拳打在王爷脸上，王爷的眉角都流血了。”
秀影这时候拿了伞出来撑在恨雪头上，恨雪抓着永顺的胳膊问道：“那灵山王受伤了么？”
恨雪只问灵山王不问千山王，永顺的脸一下子垮下来，道：“明明是咱们王爷挨了打，表小姐怎么问都不问？王爷平时对表小姐那么好，表小姐对王爷竟不上心。”
秀影没听见永顺前一句，单听他们后两句一来一往也猜到是元忍、元态打了架，她见恨雪被永顺说得面色窘迫，解围道：“表小姐怎不担心咱们王爷，多嘴问灵山王不过是想知道事态多严重，小哥讲话未免太冲了些。”
永顺方才的话刚一出口就知道说冲了，又被秀影这么一说，脸上也挂不住，赶紧给恨雪赔罪，道：“小的一时心急，表小姐别怪罪。”恨雪点点头，永顺想来稳重，一时脱口说话没了深浅，可知元忍必定伤的不轻，恨雪道：“不知王爷伤的怎样，我随小哥去书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