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文氏默许孟氏在王府兴风作浪,却不能容忍丫鬟恶意挑唆,先前分配那两个丫鬟去扶摇居,她们装作一脸不愿意,去了就开始与孟氏勾结,意图把王府里搅得天翻地覆,定然是受了谁的指使。
可是任凭华裳如何查都一无所知,两个丫鬟一个是城西人士,一个是西北逃荒至京城,都是身家清白的姑娘,查不到什么破绽。文氏让华裳处处留心着些她们,别让她们再有机可乘,把府里搅成一池浑水。
清研馆里的宁氏正一边对镜画眉,一边哼着小曲,她得意的扬着眉,文氏见她不能笼络住元忍的心,便自作主张的解禁孟氏,如今又如何了?既然是坨烂泥,何苦硬要往墙上扶。妙伶端着一盘果子进来,先把果盘放在桌上,后对宁氏耳边耳语了几句。
“果真?”妙伶语毕,宁氏眉梢一挑问道。
“可不,不过华裳什么也没查出来,锦漓轩也不想想,敢把人安排进府,还能让她轻易查出底?”
宁氏一声哼笑道:“还是正妃有心机,知道派人去查底,给那两个丫鬟家里再送些银两,封住她们的嘴,别在王爷面前说漏了嘴。”
今日元忍宴请文人墨客,直到夜里才回来,他带着永顺前脚刚进了王府大门,后脚就有妈子找永顺告状。永顺原本不想理那妈子,耐着性子听妈子讲完才发觉事情有多严重,立刻转告给了元忍。孟氏大闹厨房,收拾好就是了,但她伤了恨雪,元忍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饶了她。
“孟氏那个贱妇现在在哪?”元忍一边赶往玲珑苑,一边问永顺。
“原在树下罚跪,后因体力不支晕倒,叫人抬回扶摇居去了,王妃的意思是等王爷回来再定夺。”永顺跟在元忍身后小跑,答得气喘吁吁。
“让她在柴房住到死,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柴房半步。”元忍几乎有心杀了孟氏,以为她解禁之后总该会注意一下言行,想不到竟纵得她变本加厉。玲珑苑就在眼前,正厅已经熄了灯,只有恨雪的卧房还亮着一盏小小的蜡烛。永顺先一步跑进了玲珑苑,叩响大门。
晚膳后李氏、宁氏都派人给恨雪送来了补品,恨雪看着桌上放满了滋补养颜的东西只觉得头疼不已,不过小伤就欠下那么多人情,这让她将来用什么来还。入夜饮了安神茶,正要熄灯睡下,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恨雪、秀影二人互相看了看,想不到这么晚谁会来敲门,秀影燃了半根蜡烛下楼去开门,片刻又上来,对恨雪道:“是王爷和永顺来了。”
他们这么晚还过来一定是因为知道了白天的事,凭元忍的性子,恨雪不下楼怕是他自己也要上来。恨雪命秀影给她绾头发,然后披了一条小披风下了楼。
永顺去带人处理孟氏,元忍一人站在正厅,心中忐忑不安,妈子给永顺告状的时候难免会略有夸张,元忍生怕恨雪会因此毁坏了容貌。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元忍的腿下意识抽动了一下,恨不得亲自上前迎恨雪下来,他走到楼梯口看着恨雪一步步走进他。
烛火昏暗,照不到恨雪的脸,秀影走在他们中间进退两难,元忍嫌她挡住恨雪太多,恨雪却嫌她步子太快。好不容易把恨雪安然护送到元忍面前,她一刻不停的退到别处,不愿再做他们之间多余的第三人。
恨雪接过秀影手中的蜡烛放到桌上,回身正要给元忍行礼,却被他拦住,他托起她的下巴,满眼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伤口,问道:“还疼吗?”
“不大疼了。”恨雪扯谎道。她现在不仅仍觉着隐隐刺痛,还感觉有竹刺留进伤口里没处理干净,伤的毕竟是她的脸,她比谁都担心脸上会留下疤痕。
“不疼了就好,让你受委屈了。”元忍捧着她的脸不断自责,他说了那么多次会护她周全,却一次也没做到过。“几日后中秋佳节就不带明月入宫了,一来脸上的伤不宜面见荣贵妃娘娘,二来明月入宫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被人觉得眼熟,待正式入宫容易起疑。”
恨雪放下元忍的手,从他的双臂间解脱出来,夜里虽说不像白天那么热,却也让她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道:“一切全凭王爷安排,民女无异议。”恨雪对待元忍始终冷冷淡淡的,元忍以为她是因为白天的事生气了,其实她当时若气不过还了手,元忍也不会言语什么,只是恨雪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孟氏无理,她自然不会与那样身段的人斤斤计较,今天的委屈注定是要咽到肚子里了。
元忍一时心软几乎想留在玲珑苑过夜,他伸手欲要再揽恨雪入怀,恨雪却后退一步,道:“民女伤势无碍,王爷也已经看过了,夜已深,王爷且回吧。”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窗外蝉鸣愈发刺耳,恨雪不敢看元忍,生怕被他会错意做出像那晚的轻薄之举,侧头对楼上喊到:“秀影。”
秀影正在楼上偷听,恨雪突然叫她,惊得她捂住胸口,险些没叫出声来。秀影忙不迭的下了楼,装作镇定的道:“表小姐叫奴婢?”
“夜深了,掌灯送王爷回去。”恨雪说完径直上了楼,待楼上传来关门声,秀影才低着头对王爷道:“表小姐心里不痛快,王爷莫怪。”秀影不过是千山王府的下等丫鬟,本在元忍面前说不上话,但是眼见恨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没一句怨言,秀影看在眼睛,疼在心上。
恨雪的出身虽不如元霞金枝玉叶,那也是有爹娘疼爱、兄长照顾、丫鬟伺候的千金小姐,今日无端被个舞伎出身的侍妾打了,心里怎能没有气。若孟氏没有得到她应得的处置,别说恨雪,玲珑苑上下首先就不答应,一个侍妾都能在千山王府随意打砸,下人们有样学样学了去,王府里谁都别想过安生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