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文氏有孕，李氏不管事，宁氏出面事态必然更严重，似乎只有恨雪才能去控制局面。可是恨雪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恨雪还是有些觉得诸多不妥，她对华裳道：“我如何担得起王妃委以的重任，姐姐一人就能压住孟氏了。”
华裳摇头笑了笑道：“奴婢虽说是王妃的陪嫁，但终究是奴婢，此事若有奴婢出面平息，难免留人越级的话把儿，表小姐背后有娘娘、王爷、王妃做靠山，不怕孟氏不屈服。”
恨雪始终犹豫不决，说得直白一点，她作为元忍的表妹，怎好去治理元忍的侍妾，人家要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了，她不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华裳接着道：“表小姐放心，您只随奴婢去就行了，不用您开口，其他的都有奴婢来解决。”
小燕儿也帮腔道：“表小姐救命，再不去，我娘就凶多吉少了。”秀影伸出手指戳着小燕儿的头道：“又在胡说八道，孟姑娘是什么凶徒不成？还能要了你娘的命！”孟氏仗着侍妾的名分在府中不得人心，一旦打起人来必下狠手，小燕儿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若要打死人，孟氏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听了小燕儿的哀求，恨雪不得不动身和华裳，还有几个锦漓轩的丫鬟一路去厨房。出门前她吩咐秀影看好小燕儿，跟妈子一起把晚膳做了。
厨房此刻仍旧闹得不可开交，妈子们不像丫鬟年纪小、易冲动，孟氏想闹，就任由她打砸。她们不约而同的都不还手，只是装模作样的阻拦，谁也不想因为还手而被打发去别院。恨雪离老远就听见了孟氏的叫骂声，什么扶摇居、玲珑苑听得一清二楚。恨雪微皱着眉，她知道背地里孟氏从不会说她什么好话，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让她觉得很刺耳。恨雪为首进了厨房，孟氏见了恨雪进来，抄起一只竹篮，装作不经意的瞄准了恨雪的脸奋力扔了出去。
华裳见有竹篮向恨雪飞来，奋不顾身要去挡，却没来得及。竹篮入孟氏所希望的那样，狠狠的打在了恨雪的脸上，擦破了恨雪的脸颊。
“表小姐！”华裳一声惊呼让厨房瞬间安静了下来。恨雪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华裳对离她最近的妈子吼道：“还不快去打盆清水来！表小姐若有一丁点儿闪失，王爷定要你们好看！”
孟氏见恨雪脸上挂了彩，心中先是得意，然后才开始后怕，方才只顾一时出气，却忘记她如今是元忍心尖尖上的人物，若因自己的过失伤了容貌，元忍必会惩罚她。妈子打来清水，丫鬟给恨雪清洁伤口，华裳对孟氏厉声叱责道：“姑娘好大的脾气，表小姐也是你打的？姑娘是否太高看自己了？”她扬手给了菊生、莲生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这巴掌是打你们孟氏闹事不阻拦，若事因由你们而起，更另有重罚！”
“华裳姐姐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的名讳，打我的丫鬟！”孟氏虽心虚，嘴上却强硬着。华裳一声冷笑，回答道：“我没有对姑娘直接动手，就是对姑娘客气了，姑娘弄伤表小姐的脸，到时候亲自动手惩罚你的，恐怕就不是奴婢了。”
孟氏知道华裳说的不是元忍就是文氏，看了看恨雪想知道她伤得如何，可是恨雪被丫鬟妈子团团围住，什么都没看到。她道：“我不过无心误伤了表小姐，王爷即便有意责罚，也必会念及往日情分。”
“是否无心，是否误伤，大家亲眼所见、心知肚明，我劝姑娘还是把力气收好，留着在王爷面前巧言善辩吧。”华裳吩咐妈子收拾厨房，丫鬟带恨雪回玲珑苑，孟氏有胆子伤恨雪，恐怕连文氏都始料未及。
妈子们应声开始收拾厨房，碎碗、烂菜满地都是，扶摇居三人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怕是连明儿早的菜都没了。孟氏站在厨房原地不动，不是嫌妈子把烂菜叶扫到她，就是嫌妈子扫地用力，扬起的灰尘呛到了她。两个丫鬟还不忘护着孟氏，不断用手扇走起得老高的灰尘，嘴里叫嚷着让妈子手上轻一些，当心呛了她们姑娘。华裳懒理她们两个，站在厨房门外对孟氏道：“姑娘且先回吧，晚上好好吃顿饭，容奴婢禀明王爷、王妃，再告知姑娘今日之事如何处置。”
“今日之事自然要禀报王爷、王妃，但求姐姐如实才好。”孟氏团了团松垮的发髻，扭身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天气暑热，孟氏在厨房大闹了一场，身上都被汗浸透了，再加上妈子扫地时扬起的灰，只觉得灰尘黏在身上灰头土脸的。丫鬟打了盆井水给孟氏擦身子，冰凉的水激得她直打冷颤，几个冷颤之后反而清醒冷静了许多。她问两个丫鬟道：“你们说，丁氏该不会破相了吧？”
菊生找出一套干净的小衣给孟氏换上，道：“擦破点皮儿哪里就破相了？姑娘别听华裳危言耸听，她除了仗着是王妃的陪嫁，还有什么？都是伺候人的丫鬟，还敢跟姑娘吆五喝六的。”
孟氏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谁让我出身不好，在人家丫鬟跟前都抬不起，连累你们也得听人阴阳怪气。”
“奴婢跟莲生两个受什么委屈都是应该的，唯独见不得姑娘受委屈，怎么说姑娘都是王爷的枕边人，如何连点好的都吃不上？”菊生说着竟流了几滴眼泪。孟氏听了这话觉得心酸不已，自打做了这个劳什子侍妾便整日受人白眼，还没谁真的关心过她，想不到第一次听到可心的话，却是从没认识几天的丫鬟嘴里。
孟氏擦了擦眼泪，道：“扶摇居不能自己开灶，我枕头边的钱袋里还有点体己，莲生去拿几个钱，出去买些包子吧，再怎么着，饭不能不吃。”孟氏自知在元忍身边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待会子必定要受元忍的责罚，但总得先吃饱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