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区区鸡蛋罢了，藏着掖着的算怎么个意思，孟氏一声哼笑，提着竹篮对妈子道：“妈妈方才说府里的鸡蛋都是给王爷、王妃留着的，不知道这又算什么？”
妈子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王爷近来时常在玲珑苑用膳，在玲珑苑备几个鸡蛋没什么不对的。”妈子自以为有理，孟氏被气得就快七窍生烟了，她身旁的两个丫鬟见她动了真怒，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菊生破着嗓子道：“若王爷今日不在玲珑苑用膳，这些鸡蛋是给妈妈送回来，还是自己留下？这蛋是你下的，你说给谁就给谁，我们姑娘又不是没有份例，怎么吃个鸡蛋还要被你克扣，还是玲珑苑吃得，扶摇居吃不得！”
几十岁的婆子被个侍妾的丫鬟骂了一通哪里肯依，插起腰回骂道：“你少满嘴里混说！你娘才下蛋呢！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鸡蛋是平常对象，那里知道外头买卖的行市。姑娘今儿要吃鸡蛋羹，明儿又要吃别的，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二层主子了。”
孟氏一听妈子含沙射影说她是二层主子，抄起一个鸡蛋狠甩到妈子脸上，道：“谁天天要你什么吃食了，左不过是一日三顿，又不见什么好的。唯独今日想吃碗鸡蛋羹还被你拿半个鸡蛋搪塞，累着你什么了？我是二层主子，玲珑苑的那个是头层主子，别说鸡蛋，金蛋、银蛋也要狗颠儿似的给送去，不怕路远闪了腰！”
鸡蛋磕在妈子头上立马磕破了，蛋清蛋黄混到一处顺着头发往下流，小燕儿拿围裙给妈子抹了抹眼睛，完了把脏围裙丢到孟氏身上道：“表小姐是宫里荣贵妃娘家侄女，王爷王妃当表小姐是头层主子，我们就当表小姐是头层主子，你算什么东西，玲珑苑的大号也是你叫的？扶摇居连个鸡蛋都吃不起，舔着脸皮到厨房来叫唤，有本事自己回去开小灶，没本事妈子做什么吃什么，少挑三拣四！”
“少在我们姑娘面前表小姐长，表小姐短的，她是你大姑还是你二姨？一个外姓的还在王府里当起主子了！”莲生指的指尖恨不得戳到小燕儿的鼻头上，孟氏两个丫鬟着实可恨，王府里人头还没认全，便开始挑唆孟氏不安分。孟氏自己也不长脑子，还没放出几日尾巴就藏不住了，不怕再被禁足永不放出来？
这时孟氏只顾自己被丫鬟、婆子欺负，别的全然忘了，小燕儿娘跑出来拦住小燕儿的嘴，给孟氏赔罪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烧火做饭的一般见识，以后姑娘想吃什么只管和我说，我给姑娘单独开灶做。”
见小燕儿妈是管事的，说了好话孟氏仍不依不饶，怎么偏要她亲自到厨房来闹才能听得到好话？她道：“不过一碗鸡蛋羹，不敢劳烦妈妈单独开灶。今日的由头全在鸡蛋上，我想吃的时候没有，玲珑苑那边想吃偏就有了，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
“方才那婆子不懂事，姑娘打了她也算出气了，我这就给姑娘做碗鸡蛋羹，姑娘且回扶摇居候着，做好了马上给姑娘送去。”小燕儿娘把小燕儿推出厨房，回头马上就要开柜子拿鸡蛋，孟氏一把推开小燕儿娘，道：“当真以为谁偏要吃你一个半个鸡蛋吗？不是说没有么，怎又有了？别让我都找出来，不然就算你们告状告道王爷那里，我也有说的！”孟氏话音一落，菊生、莲生上前没几下就把灶台上的锅碗瓢盆都甩到地上，妈子们齐力像孟氏哀求，孟氏都无动于衷，她满意的看着厨房大乱的残局。
门口小燕儿不服气，进去猛推了孟氏一把，孟氏一个趔趄踩到盘子碎片上险些摔倒。孟氏回头看见身高还不及她肩膀的小燕儿，抬手抓着她的发髻，狠狠的把她丢到门外。
小燕儿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下巴和手掌蹭到地皮，磨出了血，她勉强坐起来仰头大哭。小燕儿娘见女儿受了伤，冲出人堆搂着小燕儿查看她的伤势，道：“赶快去找人来！”上次孟氏挨打，小燕儿只在最外面瞧热闹，听妈子们嚼舌根，这次打到她身上，她才真正领教到竟与孟氏与外面动不动就骂山门的泼妇无异。她忍着胳膊腿上的疼，一路跑回玲珑苑，妈子闻声先秀影一步出来，见她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头发乱了套，脸上还有伤，以为不小心在哪摔了，道：“又是哪块石头不长眼把你绊成这个样子？让你去取的菜呢？”
被妈子误解了的小燕儿哭得更凶，长这么大除了自己老子娘，还没谁打了她，她嚎道：“孟氏大闹厨房，连带把我也打了！”
妈子把小燕儿领进小厨房，给她洗了脸，恨雪和秀影被她的哭声叫到小厨房。小燕儿把自己所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妈子气得挽起袖子就要往外冲，秀影赶紧拦住她，道：“妈妈这时候带着气赶过去是拉架的还是帮架的？忘了上次打架那些小姐妹最后都被打发去了别院？”
“秀影说的对，这时候千万不能冲动，不然大家都要连带受罚。”恨雪吩咐秀影，“你去通报王妃，别的咱们也管不了，王妃会处治孟氏的。小燕儿也别哭了，待会子让妈妈给你上药，天气热，仔细发炎。”
秀影去通报锦漓轩，小燕儿抽泣着道：“是奴婢没用，菜没拿回来，篮子还丢了。咱们今儿晚上吃什么？”恨雪摸了摸她的小脸对妈子道：“妈妈看看小厨房还有什么就做些什么吧，闹了那么大的事，王爷一定不会来的，就咱们几个怎么都好说，若是实在没有可吃的，就上我屋里取银子出去买，不过还要劳烦妈妈跑腿就是了。”
“表小姐说哪的话，在王府里住着怎好让表小姐花钱，您放心，今儿晚上四菜一汤肯定一样都少不了。”虽然没领到新鲜蔬菜，但是小厨房里有不少存货，吃上一两顿还是没问题的。
秀气出去很快就回来了，文氏今日午睡的时间比往日要长，秀影过去的时候她刚睡醒没多久，听到孟氏大闹厨房的消息并没有觉得多吃惊。眼下她的身子不宜处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便全权交给恨雪处理，又派了华裳协理，确定锦漓轩晚膳的食材都拿回来了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只等着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