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童谣

秋奶奶看着怀中的小乐，头发和衣服全是湿的，像个被雨打湿的小鸡崽一样楚楚可怜，脚上的鞋也不见了，裤腿上、脚丫子里裹着黄泥。小乐眼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更加清澈。

秋奶奶压制住心里的疼爱，怒色对小乐说：“孩子，怎么还没到下学的时间，你就跑回来了？你是不是逃课了？”

小乐没有应，只管抱着秋奶奶，小脑袋放在秋奶奶的肩上，用手背抹着眼。秋奶奶还是心疼，接着又说：“小乐不哭，秋奶奶没事，年纪大了总会不小心摔着，哪像你似的，跟个孙猴子一样活蹦乱跳的。”

过了一会儿，小乐止住了哭，一直抽噎着，想停都停不下来，身体随着抽噎不断的抖动，像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一样。秋奶奶轻拍着小乐的后背，和蔼地说：“去烧上水洗个热水澡吧！再换身干衣裳，不然就会感冒了！”

李景平帮秋奶奶上了草药，又叮嘱了几句，离开秋奶奶的家。秋奶奶留他吃晚饭，他说村里头还有事急着处理，说着，匆匆的走了！

小乐轻抚着秋奶奶的肿脚，探着头问：“秋奶奶，疼吗？”

秋奶奶摇摇头，微笑着说：“不疼了！”

小乐咧嘴笑了。

“您骗人，肯定很疼。”小乐说着，低头给秋奶奶吹脚肿的地方。秋奶秋看着那认真吹脚的小家伙，心里感动，忍不住地流下泪。

老张在门口看到了这美好的一幕，，他没有作声，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想起了他的孙子小路，算算他们很久没有回家了！老张把小乐的布鞋放在了门槛上，悄无声息地回家去了！

晚上，雨终于停了！瓦檐上的水顺着瓦槽滴落在檐下的排水沟里，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隔壁的鸡舍里，鸡相互拥挤在一起，时而发出“咯咯咯”的响动，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小乐执意要和秋奶奶睡。秋奶奶执拗不过他。

小乐说：“你的脚下不了床，晚上你渴了，你叫醒我，我帮你去倒。”

秋奶奶说好。

过了一会儿，小乐抬起脑袋又说：“秋奶奶，你解手也要叫醒我，我扶你去。”

秋奶奶说好。

小乐还是不放心，又叮嘱说：“你一定要叫醒我哦！”

秋奶奶摸着他小脑袋说好。

床上躺着一老一小，床沿边，大黄狗听话地躺在地上，它偶尔抬起头，张着耳朵，盯着窗外看，因发现没有什么事，又将脑袋放在腿上，眯着眼睡觉。

小乐小声地问秋奶奶：“秋奶奶，您睡了吗？”

秋奶奶也轻声地答：“还没呢！

小乐问：“秋奶奶，您喝水吗？”

“秋奶奶不渴。”

“秋奶奶，你要上厕所吗？”

“秋奶奶没有喝水，没有厕所要上。”

“秋奶奶，秋奶奶......”

“小乐，秋奶奶给你唱歌，好吗？”

“嗯，好，秋奶奶，您唱吧！小乐听着”小乐高兴地说。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秋奶奶唱歌了。秋奶奶清清嗓子，唱道：

排排坐?蒸糯糯?糯糯香?买生姜?生姜辣?买枇杷?枇杷苦?买猪肚?猪肚尖?尖上天?天上打鼓划龙船?龙船破?猴子挑水满街过?猪捡柴?狗烧火?猫猫端凳给客坐?客不坐?拿紧猫猫割耳朵

小乐听着，笑出声来，心里想着：还好家里没有养猫，但家里有大黄。小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大黄，大黄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小乐问秋奶奶：“秋奶奶，秋奶奶，还有么？”

秋奶奶笑着说：“多着呢！只要小乐想听，秋奶奶唱不完。”

点点窝窝?牛屎大哥?猫仔吃饭?老鼠唱歌?唱的什么歌?唱的东方你大哥?你在东方坐什么?我在东方讨老婆?有钱讨个黄花女?没钱讨个癞头婆?癞头婆?偷米养鸡婆?鸡婆不生蛋?打死癞头婆

小乐听到一半睡着了，发出一阵小小的鼻息声。他故意背对秋奶着睡着，蜷缩在床的一角，他是怕夜间不小心碰到秋奶奶的脚。

深夜里，油茶村的人趁着凉意，早早沉入梦乡。周子先还没有睡，他手里夹着烟，正批改学生们的作业。当他改到小乐的作业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决定等明天小乐来上学时，要跟小乐好好的谈一次话。他希望小乐要跟他的名字一样，生活得快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