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张若衣的心结
事情告一段落,兰丽吩咐人将苏持文尸身抬着,我背着张若衣,一行人缓缓向营地返回。
只有几里地,加上心情有些古怪,我让兰丽他们先行开车回去报平安,我和杨持真缓缓走路而回。
天色已经微明,早上的晨风一吹,让人有些发冷。
我和杨持真都很默契没有说话。
不多时,张若衣醒了过来。
今日着了魅的门道,让张若衣阴沟里翻船,着实有些丢人,张若衣是江湖女子,只是略微回神,便自嘲道:“冷大哥,今天多谢你了,我真是丢人到家了。”
我安慰她道:“不怪你,适才他也想魅惑我,只是我镇妖一族,自小修习太清神咒,先天有了抗性,这才没有让它得逞。”
张若衣从我背上下来,扶着我歇息一下,当前走了开去,说道:“好了,走吧,冷大哥,人生在世,天外有天,有时候栽栽跟斗,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我望着她的背影,晨曦中,她一如既往倔强而刚强。
若不是这次魅的事件,引出她内心最深处的柔软,我一直以为,她和陶苗苗,都是属于职业战斗人。
想了想,给杨持真一个眼色,让他缓步跟随,我上前几步,和张若衣并肩而行。
张若衣有些疑惑看看我,又看看跟在后面的杨持真,微笑道:“冷大哥是想安慰我来着,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
我想了想,还是道:“若衣,你我自小修行,道心坚固,胜败之事,我相信你比我更通透,这个我就不说了。”
张若衣点点头。
我从路边折了一株狗尾巴草,此时季节,草早已枯萎,草身很脆,轻轻一拉,便即折断,我道:“若衣,人生在世,须知木秀于林,过刚易折的道理,我道家讲究道法自然,随心所欲,有些事情,你要学会放下。”
张若衣停住脚步,好一会才轻声笑道:“冷大哥,我有时一直在想,你们镇妖一族人丁单薄,一脉相传,是如何和龙虎山和茅山并驾齐驱的?”
她转过身,笑道:“如今一见,你们冷家,弟子果然都有出众之处,你和我年纪都相差不多,但这份心境,就值得我好好学习,有时候和你说话,我总有种和师门长辈说话的感觉。”
我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若衣,当年你家门中事,错不在你,而且这些年你们这一脉,行事方正,将龙虎山经营的好生兴旺,不说其他,我家和陶家,哪一个不佩服。”
张若衣苦笑一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很多时候劝别人容易,自己要渡很难,冷大哥,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叹息一声,还待再说,张若衣已经幽然道:“这些年,偶尔年关时节,我就看我爸一个人有些郁郁寡欢,当年大爷爷出走台湾,带走了天师印和天师剑,我知道,我爸心里一定是有遗憾的。”
她抹抹眼角,深吸口气:“我知道他这些年背负着很重压力,龙虎山上下,他要照顾方方面面,一旦稍微差强人意,这些人就拿这个说事,冷大哥,社会上的闲言碎语,我从来没怕过,我怕的是我门中一些宵小之徒,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要求,苛责。”
我叹息一声,所谓祸起萧墙,大家族就是这点不好,外患一去,亲属宗亲之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势往往更是厉害。
说到底,人生在世,还是逃不出名利二字。
当年张若衣爷爷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拯救龙虎山于水火,但现在时过境迁,日子好了,生活安定了,有些旁支便蠢蠢欲动,觊觎天师之位。
加上张道陵祖师的传承法器流落在外,更是让张若衣一家显得独木难支,百口莫辩。
这些人,单论任何一支,都不足以和张若衣这一脉抗衡,但众口烁烁,他们联合起来,便是一股不敢小觑的力量,而且,有些人明面上迎合,暗地里掣肘,阳奉阴违,让人心累。
道家虽为方外之地,但人心一旦思变,其效果往往更坏。
这样相比起来,我冷家虽然人丁单薄,但人少,关系自然就好,也没有张家陶家那么多顾忌。
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好在杨持真适时走了上来,插话道:“两位师叔,我们路是不是走错了?”
这才发觉,不知不觉,竟走到一条小道上。
张若衣微微一笑,收起情绪,对我点点头,示意我不用操心他,转头又对杨持真道:“杨持真,你符箓的本事,学的很好啊。”
杨持真不卑不亢:“多谢张师叔谬赞。”
张若衣扬扬拳头,威胁道:“杨持真,我丑话说在前面,若你把今日我被魅迷惑之事传出去,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杨持真面露难色:“这个自然,但张师叔,今日目睹之人甚多,若他们一时嘴快?”
“那我也找你!”
杨持真看着我:“那若是冷师叔呢?”
张若衣目露威胁:“那也算在你头上。”
杨持真苦着脸,低声道:“弟子,弟子遵命,回去之后,一定对今晚所有人等,下茅山封口符。”
张若衣凝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中松口气,一点小风波,终于化于无形。
待我们回到营地的时候,陶二叔已经大马金刀坐在帐篷里等我们。
苏持文的尸体摆在他面前,已经出现尸斑。
他衣服有翻弄的痕迹,想必兰丽已经先期给他做了禀告,陶二叔已经让人检查了他的尸身。
我将那枚印章递上去,说道:“这是苏持文身上掉下来的。”
陶受希接过,细细端详一会,手上用力,将那枚印章捏的粉碎,道:“这个逆徒!”
此时,另一个道童从帐篷外进来,对着陶受希摇了摇头。
陶受希冷哼一声:“这个逆徒,倒掩盖的干净。”
他转过身,情绪已平缓下来,对海叔道:“这件事,就麻烦你辛苦一下了。”
苏持文这件事,不仅仅只是叛逆这么简单,还牵扯到境外组织,海叔作为此地的领头人,查实清楚,自然责无旁贷。
海叔点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