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清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虽说她心底并不曾觉得自己所为有错处在，可是对上自家公主幽幽凉凉的目光时，清竹还是生出了几分是她对不起自家公主的错觉来。
“过来让我先瞧瞧。”安皇后看着顾昭蘅眼下明晃晃的青痕叹了口气，她并非那等一心一意溺爱儿女之人。
可瞧着顾昭蘅那模样，也不免多了几分心疼。
“一早便听庆嬷嬷道你歇的不好，我还当是她太过紧张，如今看你这样子才知庆嬷嬷所言非虚。”安皇后说着，又朝清竹招了招手，“本宫听庆嬷嬷说，蘅儿时常歇的不安稳？”
清竹一时间不知该在顾昭蘅和安皇后间如何取舍了。这两人……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拒绝得了的。
“奴婢……奴婢是见过公主夜里睡得不安稳。”清竹来不及犹豫太久，只好模棱两可的说了句。
安皇后自不会瞧不出她的心思，一时间哭笑不得。她倒是不知道她家蘅儿原来是很有一套的。
喏，这小宫女可不是就对她们家蘅儿唯命是从，连在她面前都敢遮掩。
这倒也不错。
看到顾昭蘅身边有这样的人，安皇后心底是高兴的。
“我就在母后跟前，您问清竹作甚。”顾昭蘅不依的抓着安皇后的袖子晃了晃。
“你这鬼灵精口中可能有句实话？”安皇后无奈，只好向太医投去了目光。
那太医亦是机灵人，当即便上前，替顾昭蘅请脉。
顾昭蘅：“……”她母后可真是防她防得死死的，为了不叫她有机会偷溜掉，半点反应时间都没留给她。
越是这般，清竹便越是心虚。她家公主倒是不至于因着这点子小事同她生气，可架不住清竹自己心底总觉得对不住顾昭蘅。
可这、这到底也是不能全然怪她不是。
顾昭蘅瞧了她一眼，心底却暗自发笑。她自然是没那般爱动怒，可……逗逗那小丫头，仿佛也不错。
总不能只她一人受苦不是。
安皇后瞧出了顾昭蘅的坏心思，趁着太医请脉她不好乱动，重重地在顾昭蘅额上点了点，又颇为温和地对着清竹道：“你且下去罢。”
安皇后虽愿意看顾昭蘅能有自己的心腹，可却不能看她平白吓唬人家。且此事，安皇后可不觉得顾昭蘅做的有什么错。
收到了来自母后的警告，顾昭蘅也老实了几分，只是那双杏核眼时不时的瞥那老太医一眼，心底暗自期盼着老太医的动作能快些。
老太医却不动如钟，凝神细细查探着。这些年来，他老人家替顾昭蘅请脉那么多回，已然是习惯了四公主的眼神攻势。
左不过这正阳宫里做主的是皇后娘娘，四公主也奈何不得他。
“许太医，蘅儿身子如何？”安皇后见许老太医起身，忙不迭的问道。
许老太医敛着眉眼，只道：“四公主年轻底子好，纵是偶尔几日歇不好亦是无妨，老臣替公主开个宁神的方子，夜里歇下前用下，应当是有些用处的。”
许老太医又道也可在殿内点上安神的香料，平日少些忧思，心底没有郁结，夜里自然能睡得好。
安皇后仔细地记下了许老太医的话，又使婵娟亲自送了人出去，心底却又多了几分疑惑。
她家蘅儿从不是个心思重的，又正在爱玩的年纪，哪里就有了那样多的忧思？
顾昭蘅一瞧自家母后的神色便觉得事情要遭，还没等她想出借口搪塞过去，便只听安皇后幽幽地问道：“蘅儿有什么担心的？不若说与母后听听？”
顾昭蘅眨眨眼，装傻充愣道：“女儿也想不通呢。女儿整日在母后身边，又无甚烦心事，大约、大约是许太医上了年纪，医术不如从前高明。”
安皇后哭笑不得，她家蘅儿旁的不说，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亏得是许太医已然回去了，若不然你可只等着许太医往你的药里多加上一味黄连，非得堵住你这张坏嘴不可。”
顾昭蘅知道安皇后是在吓唬她，心底倒不觉得害怕，只是笑眯眯的瞧着安皇后道：“那可怎么是好？我还想对着母后说些甜言蜜语，哄母后开心呢。”
“你呀，少给我惹些麻烦事儿来，便是上天有眼，瞧见我平日积德了。”安皇后满脸无奈，眼底的宠溺却是半点不少。
“母后！”顾昭蘅不依了，拽着安皇后的袖子不肯松手。
安皇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避重就轻：“且先去用早膳。”
顾昭蘅能有什么法子呢，还不是同自家母后一齐起身。
她也是后知后觉的品出了些不对来，这些日子来，她家母后“对付”起她来，仿佛是越发得心应手了起来。
顾昭蘅一边琢磨着自家母后是不是受了哪里来的高人指点，心不在焉的陪着安皇后用过了早膳。
好在早膳过后，安皇后是没那空闲来管她的。
且她只是夜里没歇好，安皇后还是准许她出去闲逛的。顾昭蘅这便带着清竹，直直去了钟粹宫。
“公主，我们这时候去，淑妃娘娘会不会……”清竹思及淑妃，便总觉得不安稳。
虽说淑妃也不曾敢对她们家公主如何，清竹却只怕自家公主白跑一趟。
“应当不会。”顾昭蘅想了片刻，肯定地道。
清竹不知道自家公主是从何哪里来的底气，却也只好随着顾昭蘅去了。
左不过她也没顾昭蘅思虑的周全，自然是顾昭蘅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顾昭蘅也不是随口说来搪塞清竹的，淑妃虽说张狂，性子却不蠢笨。
好端端的，淑妃若是平白为难她，那才是疯了呢。淑妃如今可比不得从前得宠，若是再得她在御前告上一状，那才是要倒霉呢。
可清竹既是没问下去，顾昭蘅便也没多说。等见着了淑妃，那小丫头大约便也该明白过来了。
钟粹宫里，淑妃自然没能想得到顾昭蘅这个讨人厌的“麻烦精”正来了，她也是方用过早膳，又因着近日不必到正阳宫请安，正百无聊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