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你们……没什么想问我的吗？”顾昭蘅侧过眸，看着跟在她左右的清云、清竹。
她今日所为，想来这二人是看得分明。
算起来，清云、清竹才是跟在顾昭蘅身边最久的人，也是同她朝夕相处，最是明白她的脾气秉性。
顾昭蘅亦是很清楚自己前些日子还算收敛，虽说与前世的娇纵任性有了些许变化，也能说成是小女儿家性情多变，今日喜欢这般，明日便愿意那般了。
但……这两日不一样。
若是换了她从前的性子，莫说是应当发觉不了顾和蕙的异常，便是侥幸知晓了，也是会拿到安皇后面前去讨赏，从前的顾昭蘅是断断不会自己想着法子来追查的。
彼时年少，她有太多的兴致都在眼前形形色色的事情上，又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心思要去验证，根本不会闲得慌来管顾和蕙的闲事。
更不会花心思，想出个没有半分错漏的法子，只为着探一探摘星的虚实。且她亦不会同摘星说那样多的废话，还把人放回去。
从前的顾昭蘅，只会将摘星押到她母后的面前，翘着尾巴等安皇后决断。
再者，她前世待顾和娴，的确也算得上不错，那小丫头也还算是喜欢黏在她身边。但远不及如今的亲昵。
顾昭蘅可不信，她身边这两人心底会半分疑虑都没有。
清云瞟了一眼骤然愣住的清竹，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道：“公主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只需做好公主交代奴婢的每一件事，至于旁的……不是奴婢有资格置喙、有资格评判的。”
纵是性情有了些许不同又如何？眼前人终归还是她们的主子。
“清云姐姐所言，便是奴婢心底所想。”清竹亦是连忙道。
她心底不是没有犯过嘀咕的。可……清竹却很清楚，这就是她们的公主。
从前是，现在亦是，这些东西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顾昭蘅抿了抿唇，到底没在多说什么。清云也好，清竹也罢，都可称得上是她的心腹。若是她们当真是起了疑心，她日后才要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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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宫里，安皇后已经差了人远远地迎了出来。
“公主万安，您可是回来了，娘娘都要等急了呢。”小宫女嗓音脆生生的，也不怕顾昭蘅。
顾昭蘅点了点头，跟在那小宫女的身后往里走。
安皇后看着顾昭蘅直叹气，“你呀你呀，都要乐不思蜀了。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竟才回来。”
顾昭蘅拉住了自家母后的手臂，讨好的笑了笑，“我好几日没见哥哥了呢，方才与哥哥一说起话来，我便忘了时辰了。”
安皇后牵着顾昭蘅坐下，又颇为心疼道：“喝盏姜茶暖一暖，瞧你这手都是冰的。”
这小丫头仗着自己年纪小，身子底子好，冬日里总是不爱穿斗篷。如今这天晚了外头更是冷了几分，她哪里受得住？
安皇后管不了顾昭蘅穿衣的事儿，也只好盯着她喝盏姜茶驱驱寒，聊做安慰。
顾昭蘅苦着脸，那东西又是苦又是辣，那味道奇怪得紧，顾昭蘅哪里会喜欢喝。
可对上自家母后似笑非笑的眼神，顾昭蘅又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
她本就是有事瞒着安皇后，平日里便比从前多了几分的心虚，再者……今日有实在是她理亏在先。
“我喝就是了，母后做什么这般看我。”顾昭蘅娇娇道。
安皇后眼底满是笑意，她这个黏人的小女儿最是喜欢撒娇，她也最爱看她家蘅儿无忧无虑在她身边的模样。
“不盯紧你，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全都偷偷倒掉。”安皇后慢条斯理道，这也不算是冤枉了顾昭蘅。
从前顾昭蘅年纪更小些的时候，可没少做那样的事儿。什么苦药汤还是滋补药膳，只要她不喜欢的，都要想着法子的躲过去。
只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顾昭蘅为着此事与安皇后斗智斗勇不知多少次，却不曾成功过。
可惜顾昭蘅天生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虽说一直被安皇后发现，却从不愿意放弃。每回都还要想着试一试自家母后的看管还有没有从前那般严。
听着安皇后细数她从前做的那些个蠢事，顾昭蘅耳朵尖都红透了。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她母后怎么能、怎么能翻旧账呢！瞧着安皇后大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忙不迭的拦住了她，“母后！”
安皇后这才作罢，笑意盈盈的看着那小姑娘跳脚。
“我肯定会喝完的。”顾昭蘅瞪圆了一双杏核眼，“母后不许冤枉我。”
安皇后自不会平白冤枉她，见那小丫头仿佛是要心急了，这才摸了摸顾昭蘅的长发，安抚般的顺了顺。
顺了气的顾昭蘅趴在安皇后肩上哼了两声，等婵娟端来了姜茶后与她道了谢，乖乖地喝了个一干二净。还特地把碗底露出来给安皇后瞧了瞧。
“公主快用些蜜饯。”婵娟忍着笑意，看着顾昭蘅得意过后又皱成了一团的小脸，忙拿过了一碟子蜜饯。
顾昭蘅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更顾不得要与她家母后“一争高下”，一连吃了几颗才压下去那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来。
安皇后见她用过了姜茶，手也暖了过来，这才吩咐底下人摆膳。
顾昭蘅看着自家母后略显繁忙的身影，眼底透出了几分笑意来。这世上待她好的人有很多，可就好比阿娴说的那般，待她最好的也是安皇后。
不会有人比她的母亲更爱她，她也永远最舍不下安皇后。
这大约才是，重来一次后，她为何对着钟远琛总是迟疑、犹豫。
顾昭蘅知道，她的日子若是不好过，安皇后不可能会安心的。
但……换了旁人，真的便会更好一些吗？只怕不见得。
原本这世上，对于女子的束缚与要求便是更深重一些的。便是尊贵如一朝公主，倘若遇人不淑，所受的伤害也往往要大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