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难题
“第一题，你猜猜我打算要多少动迁款？”林奶奶可不含糊，上来就是难题。
这题看似简单，却极为玄妙。
数字千变万化，猜准的概率近乎为零。苏锦锦说多少，林奶奶只要说不对，剩下两题连影都见不到。
轻磕掉烟嘴的灰，林奶奶以烟杆代笔在地上写字，末了用脚挡住：“丫头，知道你的顾虑，怕老婆子耍无赖。我先把答案写好，放心猜吧。”
轻撩一缕头发在唇边把玩，小老鼠心底斟酌，这题实际是看诚意。
小院不过两百多平，就算把土当金子卖，也拿不到几千万的动迁款。开价最好在合理范围内尽量高，才可能抢在李胜前拿到土地。
无数个答案确定又推翻，苏锦锦的眼光在呼哧冒烟的翠绿烟嘴打转，恍然大悟道：“奶奶，你根本不想要钱，答案是零！”
苏锦锦起身探头，果见地上答案是零。
林奶奶满意点头，歪头问道：“答对了，你的依据是什么？”
纤细手指伸向烟嘴，苏锦锦语气弩定：“我对珠宝首饰略有了解，从未见过比您的烟嘴水润成色更好的翡翠，应当是顶级的老坑玻璃种。”
双手接过烟杆，指尖轻划引发细杆微颤。
苏锦锦眼馋得冒金光，生怕摔坏：“杆身虽被烟油浸染多年，仍透着股暗沉华光，这是纯金打造的。”
“小丫头挺识货，这是清代的老物件，南方有博物馆收藏过类似的，和它比算个屁！”林奶奶颇为自豪，对苏锦锦瞬燃起一点惺惺相惜。
乱世炒黄金，盛世玩古董。
被称为“万玉之王”的翡翠，这些年被炒成天价。传说极少数的老坑玻璃种，夏季含在嘴里有美容养颜，外加生津止渴的功效。
刚才无意触碰翡翠嘴，苏锦锦只觉指尖微凉泛水润。
星点大的玻璃种翡翠都价值连城，这柄烟杆保存完整，快成国宝等级了。难怪林奶奶不稀罕动迁款，人家嘴里叼着方贤大半身家啊！
哪里是答题，分明想让人知难而退。
双手将烟杆送回，苏锦锦心下佩服：“奶奶还给你，我看着眼晕。”
“你这孩子眼力不错，胆识还得练。”林奶奶刚升起的欢喜劲，被苏锦锦的胆怯憋回去。
漫不经心抓过烟杆，随手在床头磕灰：“再好的东西，平白放着不用都算糟蹋，老婆子使了大半辈子，看它早和牙签差不过。”
苏锦锦也想用武则天照过的铜镜化妆，更想睡睡杨贵妃醉卧的睡榻，问题把方贤和迟乐铭身家合一块，也用不起更买不到。
“你还打算继续猜？”林奶奶觉得没继续的必要。
苏锦锦憋红眼珠，索性破罐子破摔：“没事，我是吓大的，奶奶您继续。”
“第二题，既然不要钱，那我想要什么？”双手互插进衣袖，林奶奶闭目养神，颇有大家风范。
苏锦锦陷入纠结，右手捡起块石头，在土壤上写“一”、“二”，心下嘀咕着林奶奶脸皮忒厚，刚才问依据，就应该算第二题。
抬眼瞥到苏锦锦脚边的两字，林奶奶一拍大腿：“丫头，真有你的，老婆子可不就是为小单、小双。”
靠，这也行！
苏锦锦睁大双眼，嘴角笑成一弯月牙，今天真是走狗屎运了。
心事憋太久，需要找人宣泄，林奶奶陷在自己的情绪：“俩孩子的奶奶和我是多年老邻居，四年前他们亲爹把孩子送回来，就外出打工再没回来过。孩子妈，我们更是没见过面。”
续上根烟，林奶奶搓着额头：“两年前孩子奶奶病逝，临了那混账儿子也没出现。她把两孩子托付给我，我自然要护着。反正这片胡同亲如一家，外人弄不清我们的真实关系，还以为是一家钉子户。”
“林奶奶，我有点乱，等于现在小单兄弟没监护人？”苏锦锦不敢相信，在沈城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两孩子自己独立过活，街道和警察也不管？”
“丫头，你真当世界充满爱，人人皆璀璨？光明背后就是黑暗，越是门面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地下的臭水沟里爬满老鼠、蟑螂，那叫一个污秽不堪。”
林奶奶的话，永远风趣幽默。
苏锦锦头顶扯出三根黑线，能别把老鼠和蟑螂相提并论吗？
“再者，孩子奶奶的尸首被送回老家安葬，压根没报死亡。”林奶奶笑得得意：“每月的退休金和贫困补助照领，暂且够小单和小双的学费。”
苏锦锦确定，眼前的老太太基本属于——老不要脸。
“第三题，我现在最焦心什么事？”
苏锦锦压制不下内心吐槽，鬼知道是啥。这会儿你要是膀胱憋泡尿，我写wc算过关吗？
正僵持着，苏锦锦的包里彩铃大震：“你爸爸找你，你爸爸找你。”
自然不是鼠爹，是方贤那厮趁苏锦锦不备，自行设置的来电彩铃。小老鼠不屑和他计较，也懒得换。
电话那头宋洋告知，方贤已脱离危险无需担心。另外迟乐铭已知晓苏锦锦来过医院，想好回家如何解释，自求多福吧。
巧得很，第三题答案是：爸爸。
抚摸着风湿的右腿，林奶奶叹气：“看来是天意，你若能把小单、小双的爸找回来，让俩孩子有个依靠，我就和幻象的方总裁签订动迁协议。”
苏锦锦猛地抬头，诧异道：“奶奶，我问个问题，成不？”
“问，不收钱。”林奶奶盘膝坐回床褥，神似半仙。
“你怎么知道我是幻象的？”
“昨天胖子陈欺负我时，眼看你和别人咬耳朵，一心做吃瓜群众。要不是他假借幻象名声太过嚣张，我不信你能挺身而出。”
“你要不是幻象的人，能那么上心？为自己出头，还和我装见义勇为骗红薯吃。”林奶奶想及此，猛拍大腿：“你说我宰你几张钞票，应不应该？”
被损得和孙子似的，苏锦锦双手抚耳，委屈屈道：“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