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凶手是他！
流浪汉有些年纪，遇事倒也沉稳。
丝毫不理会丁晓湘的一惊一乍，扭起双臂凑到嘴边，连撕带咬把绳扣啃松了。
“你不是坏人，你是若果的父亲。”苏锦锦做顺水人情，松开绳索深吁出一口气：“只有父亲，才不会放弃找寻女儿。”
流浪汉嗫嚅着嘴唇不说话，嗓子陷在一大把络腮胡子里，溢出“荷荷”的风箱破响。
丁晓湘听得云里雾绕，目光落定在墙上的照片，猛一下拍脑门恍然大悟——若果就是第一个失踪的女孩。
绳扣系得太紧，勒出瘀痕的地方开始酸麻肿胀。流浪汉满不在乎捡起地上的剪报，粗壮的指头婆娑着上面的女孩。
一下又一下，全心满眼的心疼。
“告诉我，你知道什么？”苏锦锦问得小心翼翼，琢磨能和对方交换的筹码。
问话是试探，回答的人也有掂量。翻了翻眼皮打量面前的细胳膊瘦腿，流浪汉讳莫如深地紧闭双唇。
“你用了十余年都没找到她，我只花了两小时便找到你，可见我比你有手段。”苏锦锦正视对方，诚恳请求：“我的朋友被抓走了，可能会有危险，我需要你的帮助。”
相同的遭遇引发共鸣，流浪汉从床底拽出一只半旧的木箱，开口的声音很嘶哑：“我一直在找那个人，他每多做一次案，就让我对他的了解更深一分。”
延展开筒子楼所在的地图，遍布红蓝水笔勾勒的标识，密密麻麻看不清内容。
用铅笔画出一个圆，流浪汉手戳在圆心：“女孩们失踪的地点都是路灯临时破损或者偏僻难走的胡同，说明此人对这里非常熟悉，很可能就是辖区居民。”
“夜间虽少人走动，但也不是绝对的。想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离，罪犯应该有一辆车。”苏锦锦的眼眸在地图扫射，最后定格在米露失踪的地点。
流浪汉点头，补充一句：“他的身材不会太高大，体格偏瘦。”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瘦子？”丁晓湘忍不住问出声。
“因为失踪的女孩身高都没超过一米六，体重都在八、九十斤。”苏锦锦叹气，眼眸里闪现几丝愤怒：“罪犯的选择不单纯出自喜好，他认为自己只能控制住娇弱的女孩。”
“如果我当晚没陪客户喝酒，而是去接我女儿放学，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泪水从流浪汉的脸颊滚落，印照出两条灰白痕迹：“十二年了，她都该结婚生子了。”
劝慰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对女儿的结局，他心里早有准备。苦熬至今，无非是想要一个结果。
问不出有利线索，苏锦锦起身告辞，若大叔想起有效信息可以去超市找她。
两人急匆匆往回赶，苏锦锦心事烦愁不理人，丁晓湘憋不住话：“锦锦，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眼里的恨意和对女儿的渴望，骗不了人。”惆怅的小老鼠使劲揉捏眉心，内心的不安灼烧成海。
细碎的线索在脑海里沉浮，死活穿不成一条清晰脉络。
过程想不通，结果又等不起。
苏锦锦半蹲在路旁，捡起一根木棒有节奏地敲击下水井。丁晓湘不明其意，倒也安静守在一旁。
只当她是不出世的高人，在寻仙扶占问米露的下落。
手里敲敲停停，口中念念有词。
诡异的行为折腾了半个小时，惹得带红袖标的社工在附近来回打转，生怕两人青天白日，干出偷井盖卖钱的蠢事。
丁晓湘站立起来，琢磨对方要找事必须拦住，求仙过程不能打扰，规矩她还是懂的。僵持不下的工夫，丢过来的木棒震得众人后退数步。
揉捏一把酸麻的手臂，苏锦锦神情略显轻松：“回家！”丁晓湘紧随其后，满肚子话不敢问出口。
或许回家等待，也是“找人”的一部分。
秦亮守在超市门口如坐针毡，见二人连忙迎上去：“你们跑哪去了？电话不接，还把店门都关了？”
丁晓湘掏出静音的手机，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把空间都挤爆了。
苏锦锦更惨，插在后腰兜里的手机被流浪汉猛烈一撞，屏幕碎裂成蜘蛛网状。不时闪屏黑幕，不晓得会不会爆炸？
吐了吐舌头，丁晓湘不答反问：“你不是去照顾你爸，怎么回来了？”
秦亮急出一脑壳汗：“晓湘，我爸身上起了一堆脓包，我不敢轻易移动，想找你帮忙看看。”
丁晓湘学护理出身，筒子楼住户略微有点头疼脑热，舍不得掏钱上医院都愿意找她瞧瞧。人人都夸晓湘善良，却不知小丫头拿他们练手。
左右是生理盐水、葡萄糖，多打几针也无妨。
“稍等一下，我上楼拿急诊箱。”秦亮是孝子，若非情况严重，不会急成这样。
手臂被抓得牢牢的，秦亮急躁地拉开车门：“都放车上了，快走吧！”
丁晓湘是医者父母心，从副驾驶窗户上探头：“我快去快回，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苏锦锦本想跟上去，帮不上忙出些气力也好。刚用敲击传声，通知附件所有的鼠族出洞寻人，着实分不开身。
目送二人开车离去，身心俱疲兼有皮外伤的苏锦锦，慢悠悠地挪进筒子楼。
堪堪躲过飞来横物，苏锦锦顺着抛物轨迹抬眼，只见丁晓盼站在一楼库房前掐腰岔腿，大张旗鼓往外扔东西。
“丁姐，怎么了？”苏锦锦问得分心，眼睛瞄到刚才的“飞物”，是一只脏兮兮的面口袋。
把眉毛皱成反“八”字，可见丁晓盼的怒气：“这个头顶倒霉脚底生疮的秦亮，我把好好的库房借给他存货，不是让他平白祸害的！”
拉过苏锦锦充当裁判，丁晓盼越说火气越大：“看看这屋子被糟蹋成什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人打一架呢。”
库房只有巴掌见方，废弃的破旧桌椅垒到顶棚，除去几袋陈年不用的粮食种子，只剩两米见方的狭小空隙。
苏锦锦挠了挠头，秦亮掏大价钱才“租赁”半间库房，究竟是谁心黑手辣？
摆脱絮叨叨的丁晓盼，疲惫的苏锦锦刚回屋，连屁股都没坐热，门外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