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我们还能走下去？

方贤推开包厢门，直接对上一只血红眼珠，差点把生魂吓出来。

高档休闲装碎成条啷当在身上，血人卧在沙发里倒气，嗓子里不时发出点荷荷的声音。

另外一只眼眶遭受重击充血，肿胀眯缝成一条细线，大眼珠子在红肿发亮的眼皮里来回转动。

惆怅得方蛤蟆直摇头，都快被打成猪头了，这厮真是迟乐铭？

踢了平躺在沙发上挺尸的人一脚，方贤勉强辨别出哼声，笑得极其夸张：“迟少，你牛b啊！学会喝酒打架了，还以一敌五，把人全削进医院了。”

吐掉嘴里止血的棉花，迟乐铭舔了舔松动的小臼齿，胸腔里像塞进一个破风箱，声线极冷地问：“你是谁？”

“打傻了？”方贤的嘴瞬间张大到能塞进一只鸡蛋，伸手探上迟乐铭脑门：“苏锦锦真惨，下半辈子要照顾一个傻子。”

狠狠甩开方贤的手，迟乐铭头晕目眩，着实起不来身：“有差别吗？长久以来，你们都在把我当傻子耍！”

“迟乐铭，你和锦锦吵架，打人闹事拆房子，我都没兴趣。”收起一脸玩笑，方贤摆手示意酒吧经理离开，操起桌面的半瓶酒猛灌：“老子是来逍遥快活的，懒得搭理你的冷嘲热讽。”

“人类女孩很漂亮，你怎么不娶一个，回家快活？”

深褐色的血液干凝在迟乐铭的脸颊上，像极了缥缈的精致水墨山水，被人泼上一笔浓重油彩。

既妖异，又和谐。

迟乐铭尤醉未醒，咧开一排洁白牙齿，吐出的话全是嘲弄：“我知道了，你怕半夜变出半人半妖的丑样子，把你老婆吓死。”

“靠，姓迟的，你胡说什么。”方贤猛地将迟乐铭提按在墙上，任凭他双脚离地不停翻腾。

“果然，你也是妖精。”力气大得惊人，迟乐铭嘴角勾出一丝嘲笑，认命地停止反抗：“人怎么可能只用单手，就把我举起来。”

方贤气得不停喘息，迟乐铭知道了。

不可能是苏锦锦说的，难道小老鼠出事了？

两腮显出腮膜，方贤的眼球向外凸起，舌尖喷出一丝蛙音：“迟乐铭，你怎么知道的？”

“若非喻宁查到蛛丝马迹，你们是不是打算骗我一辈子？”迟乐铭的眸子黑沉闪烁，薄唇抿得死紧。

情人眼里出西施，苏锦锦把迟乐铭瞧得天上有地下无。

方贤是旁观者清，深知迟少性格里夹杂一丝极端。

若被最爱的人伤到，他会让对方付出百倍伤痛。

“听着，我问你答，你把苏锦锦怎么了？”方贤的掌下发力，掐得迟乐铭喘不过气，俊逸的脸颊苍白得像一张纸。

“咳咳，我不会对锦锦做什么。”黑眸里的光彩尽褪，迟乐铭嗫嚅着唇瓣：“或许我再也不会伤害她了。”

方贤闻声一愣，半晌才明白迟乐铭的“不再伤害”，是要说分手。

拳头比话快，一招把迟乐铭击飞出去。

从沙发滚落到地板，迟乐铭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软瘫在地喘粗气。吐出嘴里的血腥异物，惨遭两次重创的牙齿，终于光荣下岗。

活了二十八年，迟乐铭头一次狼狈不堪。

不给任何喘息机会，方贤将迟乐铭的上半身提起，膝盖恶狠狠地顶在他胸口：“你要和苏锦锦分手？姓迟的，摸摸你的良心，这话你好意思说出口吗？”

“苏锦锦把你当祖宗伺候了三年，哪个女人能做到她这份上？”看不得对方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方贤操起半瓶洋酒，径直浇了迟乐铭一头一脸：“她是妖精，但她比任何人做得都好！”

涎着一脸酒水，迟乐铭杵到方贤面前，近到彼此的呼吸喷射，声音里的绝望呼之欲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厌弃地丢开迟乐铭，方贤的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悲哀，为苏锦锦难过。

两百年的等待与眷恋，就换来真相大白时，对方的一句“招惹”。

苏锦锦，你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我们想把你吃了，还想吞掉你全部家产，满意吗？”方贤的话冷得像寒冰，激得迟乐铭浑身一震。

酒精麻痹了迟乐铭的情感，还没占据他的大脑，苏锦锦若真想害人，只怕他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你真以为自己一路顺风顺水？那是因为苏锦锦替你把事都扛了。你喜欢的，她费尽心思帮你夺；你反感的，不需言语就消失无踪。”

迟乐铭呆若木鸡，不知听进去几分，眉头时而微蹙。

方贤的眉毛拧成一团，牙齿因愤怒不停打颤：“她把你当成掌心宝，就护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鲜血从嘴角汩汩流下，迟乐铭的脸上遍布青紫，着实可怜。唯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倔强地抿住晶莹泪光，顽固地不肯掉落。

方贤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从开口起，他就打算据实已告。

也就苏锦锦犯傻，暗中帮迟乐铭解决麻烦，不肯轻易吐露一个字。

到头来，谁会念及她的好？

“季纯儿凭什么答应拍广告，还不是苏锦锦耗尽修为帮你搭线。就为了你所谓的‘骄傲’、‘梦想’，她差点把命搭进去。”

方贤声音沙哑，传到迟乐铭耳朵却如闷雷炸响。

迟乐铭的眼眸伤心地闭合，幻雪宫的离奇晕倒，医生质疑苏锦锦消耗大量体能，包括将近半个月的没精打采，一切都能解释了。

泪珠在阴郁的睫毛抖动数下，把地摊晕出一圈圈阴影。

锦锦，你做这些值得么？

方贤靠坐在沙发里，残忍地欣赏迟乐铭的悔意。

凭什么迟乐铭沉浸美梦肆意人生，苏锦锦就要患得患失、劳心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