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第409章林修笑吟吟道：“没什么是不可行的。只是此事，要慎之再慎。”
顾遥点点头。
对方便继续道：“书院的事我包揽了，且可以帮陛下留心这方面的人才。稳得住，自然能成。”
也的确如此。
林修的名气在大齐响彻云霄，此时出山办学，还真是一说便叫人激动。从前的政治状况完全不论，此时的名声便也足够用了。
林修将当初的老友召集起来，仔细商议了开书院一事，又修书给各大学者，请来教授学问。
等到大致有了轮廓与声名，顾遥便主动找上去，十分高调地捐助进去一笔钱。此后果然如两人料想的一般，捐钱捐物的人极多。甚至有不少有儿子的当地人，来捐工。
但是书院到底还是要慢慢地建，总之一切都在平缓进行，总会成功的。
西夏和锦的联军却是久久与大齐对恃。说起来，洛翳已经被斩杀了，西夏和金也该退军了。
但是没有，像是就是可以堵在边疆，但是又舍不得出兵折损将士。顾遥干脆就让沈余与新安侯在西北待着，与他们对恃。
左右江南水患已经平了。一旦没了天灾人祸，民心就会安定。只要她不瞎折腾，百姓也不会瞎折腾她。
顾遥所有的力气全用在绞杀余党，她不光将秦铮处死，还终于找出了当年频频捣乱的道士。
那道士在紫筠楼灭了之后，一直靠遮掩容貌，只在乡野地方过活。道士停在一个小山村里，与人起了口舌，便与那人家下了毒药。
也是因此报官，才被查出来的。道士一暴露，当即就被顾遥关起来了。
她想去亲自审问的时候，道士已经在狱中自尽了。
于是洛翳造反一事逐渐安宁下来，几乎再也没有什么浪花。
顾遥也开始学会当太平君主，只是还是在民间仔细寻找懂经注之类的人才，鼓励他们著书钻研。
孟辞陪在她身边，有时帮她处理些政务，有时却也见不到人。
亲近的小女官是活泼性子，见顾遥颇喜欢她的活泼性子之后，就越发地活泼了起来。
对着顾遥叽叽喳喳：“陛下，您整日整日地看折子，也得时不时去看看皇夫呀。”她生了一张圆圆的脸，很是讨喜。
顾遥忍不住揉额头，道：“那你替我批折子？”其实要她批的折子也不算特别多，因为她也不必事必躬亲。但是要见的人，要安排的事，要制衡的权势，全是枷锁，便不好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安排时间了。
小女官撇了撇折子，谄媚道：“陛下是君主要批折子，就莫要折煞奴婢吧。”顾遥几乎从来不摆架子，还喜欢和她们闲聊。
宫里的女官都觉得，陛下似乎和那些闺阁女子差不离。
顾遥眨眨眼，道：“吃过饭就去找皇夫，让你们偷个懒。”但是随即脸一板，“晚上掌灯批折子。”顺带还给了女官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对方一脸一言难尽，但是还是乖乖点头。
果然，顾遥吃过饭便去了清华殿。这是当年住过皇后的宫殿，修建的华丽大气。但是孟辞时常她有候府里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也不大住。
今日难得她抽空过来，但是孟辞并不在。顾遥思索了一会，觉得左右晚上要批折子，那便直接去孟府吧。
小厮说孟辞在书房，顾遥便没惊动，自己直往书房里去了。
顾遥才要走过去，就看到赵氏也在里面，她这些年老了许多。穿一件蓝紫色缎面褙子，衬得肌肤雪白，眼角却细纹丛生。
仍旧是当年那般刻薄清高的模样，对着孟辞也是微抬这尖尖下巴，手里一把刻丝团扇不紧不慢地摇，一手捋团扇的流苏穗子。
“那苏家人实在过分，阿章嫁过去，岂是给那老货拿捏的？要你妹妹晨昏定省便罢了，竟然还挑剔阿章不会女工。阿章何等身份，要学这些劳什子？你且去给你妹妹撑撑腰，不能平白叫人家这样欺负阿章。”
也果然只有孟章才能叫赵氏一回说出那么多话来，平日里赵氏说话，必然是一抬下巴，睨着眼讥讽或是阴阳怪气地说几句作罢。
顾遥心里自然而然地就浮现赵氏当年的模样，勉强忍了笑，正思量要不要先退出去，就听到孟辞缓声道：“苏家老夫人翰林世家出身，规矩学问一流，女红绣品大约也不差。阿章可拈过一回针，学学也是好的。”
听了这话，顾遥不由失笑。
他也忒不维护自己亲妹子了些，但是顾遥就听到孟辞继续道：她也该学学，这样娇纵的性子，往后没了庇护，也不知要吃多少苦。苏老夫人做派光明磊落，总不会叫阿章受什么大委屈……”
顾遥已经走出来了，站在庭园里看葳蕤花木。孟家的院子设得极好，赵氏当初没少费心。
她走了几步，才对身后的孟家侍从道：“带我去侯爷设的灵堂。”
侍从一愣，面露为难。
顾遥便笑道：“那里头供的是我，有什么可隐瞒的？带路。”
她是皇帝，侍从自然不能为难她，只能忐忑地领着顾遥过去。位置有些偏，但是极为幽静。
漆黑的牌位上金漆题字，灵前檀木香袅袅，一应的水晶盘官窑盏，十分莹洁剔透，盛着顶新鲜的瓜果花叶。
顾遥愣愣地看了灵位一会，伸手拿起来，指尖摩挲过金漆。那是孟辞的笔迹，和她的有三分相似。
吾妻杜氏阿杳……
死生契阔，从来未放手。
原来若是她当真死了，就只是这样一块牌位。冷冰冰的，黑漆漆的，不会说话，不会悲伤喜悦。
还好她没死啊。
可当初，她还是差一点……
顾遥提了裙角，转身便按着原路返回。孟家人都认识她，自然不敢阻拦。
她走得飞快，不过瞬息，便闯入孟辞的书房。
赵氏的话说了一截：“当初杜杳没死在我手里，也罢了。可如今你这般身份，要揽权岂不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