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第410章顾遥神色不变，只是缓缓走过去，在赵氏对面坐下了。唇角泛起一点笑来，漫不经心道：“这话，是您自己承认的。”

赵氏脸色霎时惨白，看着顾遥尴尬至极，待反应过来了，便赶紧道：“我……我是说，如今端平侯府败落，兴许能靠着陛下兴旺些……”

顾遥却不看她，只道：“你如今不过是个庶人，端平侯府兴旺与否，与你何干。”目光便落到她的缎面褙子上，“什么时候，庶人也能衣绸缎纱罗了？”

赵氏当即闭嘴。

顾遥却不想干涉孟辞的家事，只道：“你下去吧，行礼也就不必了。”

虽然面色难看，但是赵氏还是利索地出去了。

孟辞坐在顾遥斜侧里，微微垂着眼睫，等到顾遥将目光落到他脸上，他才微微抬起脸。

“阿杳，她到底是我的母亲。”可以淡漠，但是不可能成为陌生人，更不可能成为仇人。

顾遥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她差一点，就杀了我。”顾遥把心里那点不快压下了，“往后这个端平侯府，我不会再来了。”

赵氏和她宛如仇敌，但是她又是赵氏的儿媳，若是出现在同一个屋檐下，实在是互相膈应。

孟辞点点头。

“我叫人备了糖蒸酥酪，你可要用一点？”

“不必了。”顾遥淡淡道，“回去吧。”

孟辞便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收拾了，正打算与顾遥一起走。顾遥也不说话，只与他并肩往前走。

林木飒飒，越发衬得两人之间沉默至极。

“阿杳，”他忽然低声道，但是顿了半天，却不见下文。

“嗯？”顾遥将心里的那点不快压下了，眉目平和。

“我今日来，是将母亲送到武陵孟氏去。”他缓缓道，每个字都清晰。

顾遥眉心一跳，沉默了一会才道：“她如今成了庶人，去武陵孟氏，大概日子不好过。”

“我已经打点过了，只是不如在上蔡从心罢了。”

想也是，赵氏何曾能亏待自己，但是z心高气傲，免不了时常受气。

“嗯。”顾遥应一声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人猛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顾遥猝不及防，身子猛地往后一退，撞到他怀里去了。

她目光一瞟，果然见其余人全都不在了。这才稍微抬起脸来看孟辞，他微微抿着唇，眸子里一片浓黑，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阿杳，当年的事情，在你心里，就这般重要。”他语气低沉，像是刻意忍住了怒气。

恰恰挑起了顾遥也忍着的怒气，又是赵氏，又是当年的事情，她原本就不快极了。

“倘若是你呢，死了父亲，丢尽家产，信仰别人踩到脚底，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辱地死去！孟辞，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其实最难受的，是后来长长久久的煎熬与折磨。在林家想起自己是杜杳那阵子，她无时无刻，心里都像是刀割。

曾经的屈辱与恨在心里不断重复，越来越浓重，越来越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其实她听到赵氏那句话的时候，其实第一反应是质疑孟辞，那么久其实不过都是在骗她。

可她不敢启齿，她知道孟辞用了全部兵力，也知道孟辞那时候才从西北到上蔡。

那时候她无还手之力，孟辞也不见得有多强大。

是她无用，从来怪不得孟辞。

但是差点死在他面前，始终是根刺。是根她一旦直接质疑他，就显得她狭隘阴暗的刺。

她甚至不能借着此事发一场脾气。

“阿杳！”

他猛地拉起她的手，将她扣在身前。低头看无理取闹的她，“不要想从前的事情了。”

不可能！

顾遥只是抿唇，随后浑身都松下来，缓缓道：“我今日还有一个时辰，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她真是一看到端平侯府就头疼。

孟辞的神色也和缓下来，这才道：“你想去哪里看看。”

顾遥摇摇头，她几乎从未四处取乐。便是有时逛逛，也是随便走走。

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来，道：“我从前开了一家脂粉铺子，如今在大齐有好几家分号。若是我今日去看看，大约生意能更好些。”

孟辞失笑，道：“好。”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馥云遥门前。铺子和当初有了不少改变，如今要更加富丽雅致些。顾遥走进去，发现东西都几乎添置满了。

当初还没几个呢。

倒是最初便卖得好的几个，还留着。

小二赶紧迎上来，还没等顾遥说话，便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的介绍。一面夸顾遥肤如凝脂姿容无双，一面也惊艳得转不过来眼睛。

等小二噼里啪啦说完，顾遥才笑着道：“把你家掌柜叫来。”

小二大惊，试探着问：“夫人？”

顾遥只是点点头，笑道：“有详细事谈，你作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