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第393章宋明礼睁开眼，看到一个纤细而貌美的女子。像是娉娉莲荷，风中轻颤，论起美貌几乎不下于顾遥。
但是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宋明礼自然不可能拿一个青楼女子与顾遥做比。有人美的是皮相，有人的美，却叫人无处不折服。
他轻佻一笑，将女子勾进怀里，道：“果然好皮相。”看来好皮相，确实能占许多好处。
烛火一晃，美人灯笼似乎也要跟着晃一晃。怀里的美人脸若白瓷，又温柔又叫人觉得冷若冰霜。
“郎君也有副好皮相。”芜宁道，抿着嘴角笑起来，眸子便有些亮。
看来是个有趣的人，宋明礼想。
红烛火光将旖旎的房间装点得更加漂亮，灯火噼啪一声，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个绵软可爱的女声道：“芜宁姐姐可能抽出一会空来？”
芜宁没有说话，宋明礼将芜宁搂在怀里，一踹几案道：“忙着呢！”
外头立刻噤声，半晌才传来衣裳走动的窸窸窣窣声，原来越远了，屋外顿时安静下来。
宋明礼挑了芜宁的下巴，眼里透出调笑的意味来，道：“你且弹琴罢。”
这才抽回手，支着腿侧躺在榻上，闭眼静候什么。
芜宁有些惊异，随即笑起来。这才坐在琴桌前，慢慢调琴起来。琴音袅袅，弥漫进一片月色里。
*
顾遥这些日子越发睡不好，瘟疫的事情也逐渐败露出来。许多人身上长出红紫的斑点，脓包遍布，高热不只，上吐下泻。
雨也不停，连绵铺开十里雾泽，像是把整座湖州都包裹其中。
宝哥儿被抱走了，紫烟惶惶然不知道怎么办，便日日来看看顾遥。只要见到了顾遥，便细细碎碎与顾遥说些往事。
比如是怎么认识的宝哥儿他爹，怀宝哥儿时有些什么趣事，或者是宝哥儿如何聪颖可爱。
但是说不了三两句，一概要垂泪不止。那些伤心事蒙在所以记忆上，哭哭啼啼地拿出来对比。
顾遥面无异色地安慰了两三回，也不见她了。顾遥忙得要命，各地来的折子虽然有大半去了京城，可是眼前的局势却松不得一丝。
瘟疫药方子顾遥帮不上忙，停雨她也无法影响。于是她召见了沈余。
当初的草莽如今玄衣铁甲，眉眼威严凝重，铺面而来的威仪杀气。那是在战场上，一丝一毫积攒出来的杀气。
即便威严凛凛如天将，一见顾遥，便是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道：“不知陛下因何传召。”
顾遥手里一只未泡开的毛笔，只在手里转玩，当即放下毛笔，站了起来，正色道：“你当年未曾入军队之前，大概是当处游历过。”
沈余从张侍郎那里得了点风声，几乎是当即就明白了顾遥的意思，连忙道：“我虽然游历了几年，但不过是疲于奔命罢了。东躲西藏，尚且连眼前的美景都没有心思去看，哪里还能注意地形。何况，陛下若是想要开凿运河，可一般人便是见过这些地形，还不是如同没见过一般？”
万事要用心才能做好，若是没有留心如此，便是看了千遍万遍，也无用。
顾遥不由叹气道：“通晓‘大学中庸’的人多，通晓经注的人倒是难找。”她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这样胡乱找不行。
或者，等此事一了，便下令令各地察举通晓经注之人？顾遥觉得这样姑且尚可，只是要慢慢来，费力颇大。
沈余沉吟了一会，才缓缓道：“我倒是有一个人推荐，只是不晓得他愿不愿意来。”
顾遥眼睛不由一亮，沈余认识不少奇人异士，探探他的话头果然不错。便问道：“何人？我必然重金请来。”
“宋景。”
“宋景？”
她忽然哑然，随即失笑道：“我可真是糊涂了，竟然忘了他。”宋景此人，不光能够观天，更是足智多谋。若是能用到他，岂止大益。
但是宋景确实极有可能不愿来，比如孟辞从月氏归来，宋景却又云游四海去了，半点没有来受封的意思。
沈余面上为难，之所以他认识的是叫奇人异事，便是因为这些人与常人不大一样。比如宋景，慧极反倒不愿费脑子，更不愿进入官场。
只是不愿进官场，和去做运河的监工之类，还是有区别的吧？沈余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想笑。
顾遥却只是笑道：“你可能给我提供一下他的住所？我打算好好去请他。”上一次便是沈余帮忙联系的宋景，既然宋景不愿行此事，她也不能叫沈余为难地去请。
沈余只是摇头，道：“他的住所不定，我亦不是按着地址去寻他的。”再者，他出面，也要好商量些。
“如此……麻烦了。”顾遥笑道，并不推辞，只是恳切道：“若是可以，我想与他说些话。”
沈余觉得这真是再简单不过，因而道：“自然可以，陛下只消将书信给我，我给陛下带过去便是。”
她满意极了，于是答应了。
这件事似乎只等着宋景的回复即可，顾遥也暂时将此事搁下了。瘟疫已经压不住了，甚至发生了几次小型的暴乱。虽然被官兵镇压了，但是民愤却越来越厉害。
于是顾遥亲自跟着大夫诊治病人，甚至亲手熬药。一举一动，都慈悲而心怀天下。
舆论没什么变化，顾遥熬药倒是越熬越好。三两下便是一罐子药，沥干了汤汁给病人端去。
但是顾遥只亲手给合眼缘的人把脉，比如今日，是一个年约八旬的老叟。老叟浑身长了疹子，半晕半醒。
顾遥将一碗药都灌进去，才看着四处哀哀痛叫的众人发呆。即便带着白布巾子，她也能闻道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脓水腐臭味。
“怎么是个小丫头？”老叟半眯着眼，有些惊异，睨着眼像是在瞪顾遥。
顾遥便随便道：“管是不是小丫头，能给你把脉治病便是好的。”
对方疼得忍不住哼了几声，道：“小姑娘就该在好好躲着，到这么个肮脏地方来做什么？仔细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