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父母往事惹泪花
白海棠若知自己的母亲是江南人,上次去江南的时候,必然是要打探一番的,心中自是有些遗憾。
知县大人将手放于膝上,也来了兴致,“关于你父母婚前的事,也都是你父亲说与我听的。”
白海棠点了点头,“有劳大人多言几句,我倒是十分想听。”
知县大人微笑着,自是成全白海棠,“听说是你父亲与陛下到了一件茶楼,碰巧遇见两个文人对诗,父亲与陛下便看了热闹。文人墨客间的文斗,让茶楼变得热闹起来,你父亲兴致一高,也参与其中,文采压过众人,就在你父亲享受一时成就之时,你母亲就出现了。你父亲说,他从未见过这般有才情的女子,两个人就此结下情缘。”
知县大人倒了一杯酒,握在手里也不急着喝,看着一桌子的菜,回想着从前,“再后来,你母亲便嫁到肇京,入了你父亲的家门,我这才瞧见你母亲。知书达理、花容月貌,谈话之间出口成章,让人过目不忘。虽不是出自名门,但却不亚于名门闺秀,敢问肇京名府千金,花容月貌的不在少数,但有你母亲这般才华的,就没几个了。”
一杯酒喝下,知县大人缓了口气,又道,“人人都说你父亲娶了个娇娘子,解释赞不绝口,连当时的陛下都羡慕不已。在你之前你母亲有过一个孩子,不过那孩子福薄,生下来不足三月便夭折了。”
这些事情白海棠全然不知,她极认真的听着,不敢错过知县大人口中的一个字,恨不得此刻拿纸笔记下来。
知县大人放下酒杯,瞧了瞧白海棠,情绪也融入他说的故事里,“你父母甚是伤感,你母亲也因痛失孩儿病了数月,人得了心病是最难治愈的。所以数年间你母亲也再无身孕,后来陛下继承皇位,政绩可加,又深得陛下信任器重,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丞相之位。再后来便有了你,你母亲这才释怀当年痛失孩儿的心结。你那时候太小,自然是不记得,你母亲生怕你如第一个孩子那般脆弱,对你呵护有加,你特别爱哭,你母亲就抱着你坐在软塌上一夜一夜的不睡。再后来你长大了,你想要什么你母亲都给你,有一次你想吃江南的杨梅,你母亲可是托付娘家去买,可已错过了杨梅的时节,你外公不惜寻遍整个江南才找到一小筐,谁知那户人家却及不舍得,你外婆甚至把嫁妆里的镯子给了人家,人家才答应的。”
白海棠早已不记得这些事了,她这才知道,她从前是有多幸福,心里一酸,眼睛就红了。
羿栾晔看着心疼,属实不想让知县大人再说下去,但他知道这些对于白海棠来说有多宝贵,便也不打扰。
知县大人借着说着,“再后来啊,就有了你弟弟,你父亲忙于朝政,自是顾不上家里,陪伴你和你弟弟最多的便是你母亲。这样的日子你母亲很满足,她曾亲口对我说过,不求大富大贵,只盼儿女平安,此生便足矣。自是天不遂人愿,那样的好日子,正月十五元宵,大火烧了丞相府,什么都毁了。”
白海棠眼里的泪珠忍不住的要掉落,她赶紧抬手擦干,吸了吸鼻子,内心生辣辣的疼,“若是我父母还在,那该有多好。如今我有心尽孝,也是不能了。”
羿栾晔实在忍不得再看白海棠这样子,终于是开了口,“那样的大火,是逃不出的。”
知县大人叹了口气,“节哀顺变吧,你现在只要能好好的,你父母泉下有知才能安心。”
白海棠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知县大人的话都说完了,看了看外面已经全黑的天,起身道,“这酒再喝便醉了,殿下与夫人自便,我要回去歇着了。”
知县大人离开,大殿里,便只剩下白海棠和羿栾晔。
白海棠看着羿栾晔,言道,“你不是说有我父亲的字迹吗?那否拿给我看看。”
羿栾晔看着白海棠伤心的模样,要啊你道,“今日便算了吧。”
白海棠却不肯,“让我看一看,我母亲留给我东西太少了,父亲的东西一件也没有。”
羿栾晔便站起身道,“随我来。”
白海棠跟着羿栾晔到了他的书房,羿栾晔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翻开的时候里面夹着一个信封,递给白海棠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怕你瞧了伤心。”
白海棠接过信封,信封上什么也没有写,她迫不及待的打开,终于瞧见的父亲的字迹。
字迹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笔势雄奇,姿态横生。
好一手漂亮的字,只是那信纸上,却沾染着鲜血。
一字一句,入了白海棠的眼,上面赫然写道:海棠,当你看到这封书信之时,必是嫁做人妇做了王妃。父亲无能,不能护你一世周全,此生便将你托付于四皇子。望为父为你择的夫君合你意,更愿你此生平安享乐。父母这一生波折跌宕,极不愿你重蹈覆辙。父母有心亲眼见你身着嫁衣,满颜带福,亲自送别踏喜轿,却无力天不遂人愿。岁月流逝人分手,独挽相思留。今日将与别,或伤感,或离愁,其实都是无奈,此去不归年,再见无归期,为父只悔当初没曾多陪伴在你身侧,甚是懊悔遗憾。一别经年,流年不见,或叮咛,或嘱咐,其实都是为父的牵挂。望,此生海棠无忧,幸福美满。望此生海棠无虑,万事如意。望此生海棠无愁,一生顺遂。
落款:为父绝笔。
读罢,白海棠已泣不成声。
白海棠只觉心中如苦药作祟,翻滚着不知名状的苦涩,心内的剧痛促使她有些呼吸困难,咽喉好似被什么东西卡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哇……”
白海棠此刻崩溃的大哭起来,任凭浑浊的眼泪涌出眼眶,沿着两侧的脸颊刷刷只流,流进脖子里,淌在胸膛上,滴在信纸上。
羿栾晔早已猜到白海棠看到这封信件必是绷不住的,所以才直到今日交到白海棠手上。
他知道此刻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无法弥补白海棠心头的悲伤,只能将白海棠揽入怀里,任凭她放声大哭。
白海棠贴在羿栾晔的胸膛上嚎啕大哭,眼泪浸湿了羿栾晔的衣衫,他并不嫌弃,反而将白海棠搂得更紧了。
等白海棠情绪稳定了,羿栾晔身上的青衫已经湿透了。
白海棠抬起头,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羿栾晔用衣袖擦拭着白海棠的鼻涕,心疼道,“早知你这般伤心,今日说什么也不该拿出来给你看。”
白海棠却一掌拍在羿栾晔的胸膛上,恨道,“你早该拿给我的!我竟不知,父亲还给我留了亲笔书信。”
羿栾晔解释道,“这本是你父亲留给你出嫁时的,可当初你嫁的人不是我,信上又提及了我,便也不好拿给你看。”
“你怎么可以偷看父亲给我写的书信!那是父亲写给我的,第一个看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是是是,是我不好,我不该偷看,别哭了,好不好?”
白海棠吸了吸鼻子,重新拿起信纸,看着上面的干涸的血迹,问着,“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羿栾晔道,“当日你父亲烧的惨重,还留有一口气,是你父亲的鲜血。”
白海棠一伤心,嘴唇变了形,眼泪又淌了下来。
羿栾晔索性将信纸夺过,重新放在信封里,言道,“不要再看了,看你哭得我心里太难受了,我见不得你哭。”
白海棠一把夺过信封,喊着,“还给我!以后无需你保管了,我要好好留着!”
羿栾晔赶紧去哄,“好好好,你留着便是,我又不抢。咱们可不可以不哭了?算我求你,好吗?”
白海棠擦了擦脸上的泪花,将信封好生收到,脸已经哭得有些微微疼,言道,“这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母亲还有一绢手帕和一对耳坠,玉佩也送了你,我没什么了,自当是留个念想。”
羿栾晔见白海棠平静下来,这才算喘了口大气,放下心来,“好生留着吧,别伤心了,以后有我陪着你呢。”
白海棠看着羿栾晔,郑重其事道,“我父亲可是把我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能对我不好,对我不好便是对不起我九泉之下是父亲。”
羿栾晔连连点头,“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好呢?我最见不得你伤心,你哭的时候我心都疼,日后可别再哭了,比千刀万剐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