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传纸条（1）
晚饭后我早早去教室，很高兴马上就要正式上课了。
拿钥匙打开门，走进教室。我又一次走上讲台，随手拿起一支粉笔，暗地里用手指一夹从中间折断，注视着台下。
我想起第一天报到的晚上，也是这样的情景，而自己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
经过了内心的徘徊、挣扎，经历了军训的挫折与最终战胜自己，现在我的心已经安定下来，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当然，还有李滟。我很高兴她转校来，更高兴偶然中和自己坐在一排，说心里话，我挺喜欢她的，希望今后会成为不错的朋友，能常说话。但我决不会去“追”她，一方面我认为她是一个十分清纯、可爱、天真的女孩，另一方面在她身上我并没发现能令自己倾注身心一切的特质。我只是想要保护她，保持她的纯洁与美丽，大学三年不染上任何一个污点，就像保尔对冬妮娅那样。
不知怎的，我又很想在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坐下来——不为李滟，也为我精心选择的位置，只是想到下午的决定，便又放弃。
我走到南面最后一排——晨星的座位——看书，有些不入眼，站起来看看窗外。
晨星很快来了。
“坐你的位子上去啊？跑到这里来干吗？一会儿李滟来了，让她看见你坐这里，还以为你不愿意和她坐同位了呢！”他哈哈笑叫着。
说得我有些心虚。
江山也来了。
“咋啦，东雷兄，你不坐你原来的座位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自然很想去，只是她别扭，自己也别扭；而且我对钟江也说了。
我又有心去第四排——也就是李滟的后排，正如我初中对冬霞的心思，可又有些犹豫。
过了一会儿，江山、晨星乱抢座位，坐坐南边，坐坐中间，坐坐北边，跑过来、跑过去，碰得桌子东倒西歪，凳子霹雳咣当。
晨星冲我笑叫：“随便坐啊！想坐哪儿就坐哪儿！哈哈哈……”
“就是就是，现在座位重新排，谁先抢着算谁的。”江山也兴奋地说。
我的心也不安分起来，在教室后面空地徘徊了几圈，终于在第四排坐了下来。
大家逐渐来了。那个女生——程海娟——也来了。我装作不见。
因为中间有空位，前两天潘旭耘挪走了，后来他同位（好像是刘伯贤）也挪走了。程海娟便挪到了第四排。然后柳翠又挪了过来。
“你为什么坐我的座位？”她冷冷地质问。
我自知理亏，难免不好意思，微低些头，喃喃回答：“之前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现在军训结束了，座位可以重新变动。”
“那为什么之前我坐前面，你不让坐？”
“那是因为我已经坐在那里了，你刚来，不知道，如果每个人都是谁先来，想坐哪儿就坐哪儿，座位总不能一天一变动吧？”我不悦她的语气了。
“我不管那天，现在这里是我的座位！”她再次恢复不讲理的态度，不过貌似她今天这个理由成立。
一方面是不舍得离开，另一方面则是我想起那天自己没有据理力争，今天机会自然不能放过。我也恢复胆气和傲性，说：
“现在是我坐在这里好吧？你的座位已经不在这里。我刚才说过了，军训时是一回事，现在开学是另一回事。你看看别人，现在座位也都变动了好不好。”
她回头看了两眼，似乎有些气馁，但语气仍然坚持：
“我不管，反正我一直就是坐在这里的！”
我懒得再理她，便收回目光，不再说话，翻着书。
她大概是无计可施了，我瞥见她脸上表情变化，气鼓鼓地，但只有说：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耍无赖是吧？我坐你那里不行，你坐我这里还不走，班里座位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想坐哪儿就坐哪儿，什么都是你说的有理，别人说的就没理……”
我心里恼怒，但仍然不动。渐渐地，她越说，我反而越决定打死不动了。可是心里十分有气，不知道是生她的气，还是自己的气——我本可还坐自己的老地方，现在却被小人数落。
我看到班里人多起来，有几个女生看过来，显然是同情她，对我不满。我更是不禁后悔一朝失策，现在弄成如此闹剧，有心打算放弃了，只是平白无故惹此事端，又有不甘。
她终于住嘴了，气呼呼地转身想走，可是才退了一步，突然——竟然一屁股坐在李滟的位子上了。
我好不气恼，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却根本无可奈何，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我坐立不安，心下极不愿和她前后位，好几次我都想决然奋然离开了……
这时，李滟进来了。我更想立即走人，但已经来不及。她走过来，看了看我——我眼光落在书上，故意装作不见，大概不明白“什么情况”。
李滟转过头，程海娟“识相”地挪到里面，李滟坐下来。
我心里略略安慰，心想这样也可以，尽管很讨厌程海娟在前面。
程海娟忽然扭头和李滟说起话来，眼光几次瞅瞅后排的我。我又羞又气，心想一定是说刚才的事，还有说我的坏话。我一方面自然觉得很没面子，另一方面则是因此“暴露”了我对李滟的心思，我又想离开了……
柳翠来了，看到座位的变化，想必也有奇怪。我不敢看她的目光，更想“落荒而逃”，虽然心里仍有不舍。
正当我忍不住屁股离开一些座位，想要开口“回敬”程海娟几句时，李滟忽然说：
“柳翠，你坐这里吧。我去后面。”
我又惊又喜，仿佛天上掉下来一个金娃娃，脸上自然不动声色。
李滟果真站起来，拿了书本走过来，正如她刚来的那天，我挪到里面去，她坐了下来。
柳翠愣了愣，也坐在李滟刚才的座位上。
我故意不看李滟，当然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根本不必说。我心里自然庆幸刚才没有放弃，多亏自己的屁股扎实。但我觉得自己应该自信、坚强，我喜欢的东西就应该属于我，我应该也必须学会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