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危险关系

钱芳回到办公室，黄祺月瞟她一眼，问她：“天气预报有雨，外面已经下了吗？”

钱芳沉着镇静，压制住内心的激荡，一脸正色地回答：“我看外面的天气挺好，秋高气爽，没出太阳而已，应该不会有雨。”

外出办事的郑军冲进办公室，头上滴着水珠，嘴里直嚷嚷：“早知该听我老婆的话，她说今天有雨，叫我带上伞，我嫌麻烦，偏不听，正给我赶上了，她这不是成心咒我么！我们银行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停车场离得远，而且还是室外，害得我一身狼狈。”

年轻的同事罗祥笑说：“你怎么像下雨天的狗一样，一抖狗毛，如天女散花。你看把水撒了一地，桌子上、椅子上、地上全是，还飞溅在我脸上，这里你自己打扫啊！”

郑军没好气地说：“你个没大没小的，我叫你打扫，你还敢不打扫？”

罗祥刚才说话冒犯，忙递过干毛巾，弥补自己的嘴欠，说：“我家的狗，真是这个样子，多可爱！你先拿毛巾把头发绞干，地上我来收拾！”

黄祺月发现钱芳也咧嘴在笑，完全融入工作环境，十分开心。

上午钱芳请假去办手续，看来事情顺利，黄祺月替她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总教人担心。下班时，钱芳留到最后，叫住黄祺月，问他关于陈律师的费用，黄祺月知道她手头紧张，说：“这次也没有诉讼代理，陈律师说就不用收费了，他是我妈公司的法律代表，顺便跑一趟腿，也不好意思收你钱，就算了。”

钱芳觉得欠了很大人情，不知怎么还。黄祺月看出她的不安，便说：“以后我有事麻烦你，你能爽快地帮我，就算是报酬了。”

钱芳一口答应，光洁的脸莹白透亮，眼睛里也神采奕奕。

黄祺月见她答应得太过爽快，又说：“你还不知道我要你帮什么忙，这么痛快就答应，不会反悔么？都说在银行工作久了，一般都变得小心翼翼，你怎么还这般大意？万一我是让你以权谋私，从银行里移用公款或从金库里抢钱呢？”

钱芳没料到他会铺下危险的圈套，硬撑着面子说：“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只要带我分，我也正打算干一把大的呢！”她打赌黄祺月不是那样的人，用话挤兑他。

黄祺月却觉得钱芳眼光不好，偏光，看东西歪，本来就没准头，“你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啊。”

“会长得，随着年龄！”钱芳赶紧下班，陶圆圆要来替她庆祝。替她担心的只有陶圆圆，上午和万汉辉一分开，陶圆圆就打电话问她办事是否顺利，本来陶圆圆还准备陪着钱芳去民政局，钱芳不想节外生枝，只想让事情平淡地结束。

黄祺月望着钱芳的背影，依然单薄，却显得精力旺盛，充满干劲。“外面下大雨，要不要我开车顺路送你一程？”

钱芳摇了摇手中的雨伞，说声再见！

晚上陶圆圆冒大雨还是来了，说：“我晚上恐怕回不去了，这大雨估计要下三天三夜！”给她们母女带了许多食物，搂着小芮亲脸，关怀备至。

陶圆圆没再提离婚的事，娘三个气氛温馨，还兴致勃勃地同钱芳商量，怎么过十一假期，建议钱芳带着小芮去外地散心，她带儿子一起去。钱芳说：“我没什么闲心可散，再说我要省钱，带小芮到太湖边上转一转，她就该满足了。”小芮赞同。

“你这个小气鬼，自己姓钱，天天在银行数钱还不够，回家来还这么会算计，我替你出钱，还不行吗？”钱芳还是摇头，陶圆圆说：“你不出去，我也扫兴不想出去玩，听说今年国庆节鼋头渚附近的公园里有菊花展，我们一起去看啊！”

钱芳答应，有知心朋友就是好。钱芳说自己都快要爱上陶圆圆了，如果再有爱情，钱芳希望对象是陶圆圆，想和陶圆圆这样令人舒服又富有热情的人在一起，生活该多美好！

小芮表示：“我也喜欢干妈，想和干妈每天生活在一起！”孩子的爱恶总是发自真心。

陶圆圆揪着小芮的脸蛋儿，说：“乖，不许叫干妈，想和我生活在一起就搬去我家住啊！”

陶圆圆转脸又打钱芳一下，说：“要死，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喜欢帅哥，就算七老八十了，我还是喜欢又嫩又爽口的帅哥，这种标准不变！”

“你就老不正经吧！”钱芳心情不错。想到黄祺月是又嫩又爽口的帅哥，可惜是同性恋，便有些同情他，都说长得好看的男人成为基佬的机率更高，替他妈觉得窝心。钱芳很感激黄祺月，希望他能一切完美。感叹说：“墙推倒了，可是砌墙的朋友越来越多，生活有奔头！”

陶圆圆说：“我也觉得有奔头，我最羡慕王菲，不止因为她有天后的身价，而是她靠才华而最终活成任意妄为的人，不受拘束，随心所欲。”

钱芳说：“你是羡慕她泡了小十一岁的帅哥吧？最后还不是千里搭凉棚，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分分合合，我觉得没意思。”

陶圆圆保有一份少女情怀，活得很务实，却渴望浪漫的爱情：“我有一种预感，王菲和谢霆锋还会复合。”

钱芳预感陶圆圆会提到林振，当小芮的面不会直接说名字，钱芳笑着打断：“别把口水流到桌子上，一会该吃不下饭了。你别急，等你儿子十一岁，你可以泡你儿子——一个十一岁的帅哥。”

“我儿子永远不可能比我小十一岁。”陶圆圆的眼睛贼亮。

钱芳老实说：“这倒也是！”两人相视大笑，小芮也开心地笑。

叶静第二天晚上才打电话过来，非要亲自来钱芳的家，向钱芳表达离婚慰问。钱芳推辞说太晚，改天见面，也不愿意告诉叶静自己的住址。

叶静最后强调：“以后咱们就不是妯娌关系了，成了单纯的好朋友，有什么事你就不必避着我，我知道你有什么事都是找圆圆商量，以后我和圆圆是一样的纯粹朋友，有事情不告诉我，我会生气哦。朋友就要有难同当！”

叶静似呢喃的燕子，软软糯糯，在人心里吹出大大的棉花糖，发自真心的甜腻。最近钱芳觉得自己运气变好了，净遇上好人，叶静这么善良可爱！

叶静在电话里透露，万汉辉请了两天年假，终于安心地在家睡上两天两夜。“他情绪又躁动不安，他哪是憋不住话的人，今晚跑到我家里来吃饭，两杯酒下肚便向我们宣布离婚的消息，看起来他挺兴奋！”

听叶静说，万老太当场就哭了，念叨小孙女的名字，大骂万老三不是东西，像他父亲一样混蛋王八羔子。万汉辉也大发脾气，和他妈吵嘴，说了很多他父亲的好话，又说了钱芳一堆恶毒的坏话，踌躇满志地说会过更好的日子。叶静祸及池鱼的口气，说：“我们家被他闹得鸡犬不宁，刚送走那个瘟神，我就想起来给你打电话。”

叶静非要为这件事请客，钱芳不同意她大费周章。

三天后雨才停，还是陶圆圆出面，约上邱大斌和何大志，叫上叶静，加钱芳和女儿小芮，五大一小，六个人一起吃饭，庆祝雨过天晴。

说起来挺残忍，然而他们都知道，对钱芳而言离婚确实是一件大好事，值得庆贺。

邱大斌还不错，当众又提起要借房子给钱芳母女住，还说若是嫌滨湖别墅太远，顺便借一辆车给她开，来回方便。叶静一听就来劲了，当场伸手又要房子又要车，她确实是一片真心为钱芳好。

钱芳虽不愿意见到邱大斌，可是众人都在，前仇不能尽免，以后再慢慢算帐。钱芳确实不如此前那般怀恨邱大斌，毕竟是往前活，而不是一直活在过去。如今租住黄祺月的房子，虽说是沾了光，欠了黄祺月的人情，生活总算安定下来。交通方便，离小芮的学校又近，幸好是公立学校，学费便宜。为了这个事，钱芳要特意感谢何大志，若不是他的帮助让小芮及时入学，恐怕钱芳又要添一桩烦心事。此刻感受到同学感情的真挚，无所图地出力帮钱芳，热心的安慰，随叫随到的付出。

说到感激的话，钱芳柔软的嘴唇一撇，快要哭鼻子了，叶静帮她捂眼睛，钱芳大笑，这是感谢新生的眼泪。“感谢，这一切都过去了！”

有叶静和邱大斌两个人在场，气氛一般不会沉闷，刹不住车地欢愉起来，玩笑话此起彼伏。钱芳捂住小芮的耳朵，怪他们俩人说话太露骨，不能让小孩听到，连小芮也觉得快乐，咯咯直笑。

钱芳尽量瞒住父母，他们知道了只会说丧气的话，跟着出霉头，她现在还承受不了被泼冷水。再说一旦钱家父母知道，就意味着钱溢和林振都知道，能拖延一天是一天，现在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留到以后再考虑。不知前途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钱芳会一直勇往直前。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林振给钱芳打电话，给她一个地址，叫她过去。

钱芳心情复杂，林振肯定知道钱芳离婚的消息，银行同事面前钱芳也透露口风，大概能平息私下对她的议论纷纷，大家改用对离婚女人的同情眼光来看她。卢荪一定告诉林振，每个人都知道她离婚，钱芳甚至想到该去人力资源那里改档案，广而告之。

林振约见的地方是一片新建成的高档小区，小区中间有绿地花园，花木扶疏，亭台水泻。林振突然带钱芳进小区里看房子，让钱芳紧张，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事先钱芳并不知道，非常忐忑跟他进去，她也有话要跟林振说。

林振以钱芳的名义，买下郭嘉房产的一套精装修房，一梯两户，四室两厅，复合式的越层结构，现代化装修，显得特别宽敞大气。

钱芳被领进来，像刘姥姥一进大观园，拘谨地打量这周围一切，家具齐全，拎包入住，最适合钱芳这种身无分文，被赶出来的离婚女人，还拖累一个孩子。

钱芳明白林振的心意之后，失声而笑，亮晶晶地淘气地又注视这一切，由衷赞美：“这里有我见过最好的风景，像住在公园里，也是最好质量的房子，离太湖不远。”太意外，也太感动，对此她真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