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余肉
中秋小长假前一天，万汉辉终于熬不住，突然发疯，跑到陶圆圆的美容院门前大吵大闹，让陶圆圆交人，还逼她交代是不是和钱芳串通，到底钱芳是不是外头有男人，并咒骂陶圆圆是帮钱芳张罗的帮凶。
引得美容院的顾客与路人围观，纷纷议论。
陶圆圆翻白眼，毫不示弱地回骂：“一派胡言，无中生有，真是大白天踩狗屎，自己要往头上扣屎盆子，别人还不愿意做屎呢！别人若有一个年轻又漂亮的老婆，爱惜还来不及，你大钱芳多少岁，又长得挫样，还敢虐待母女俩！真没见过这种没一点男人样的，自己抢了房子，自己住，还将老婆孩子赶出去，还敢疯狂乱咬人，来找朋友要老婆，大家来评一评理？”
陶圆圆将钱芳的遭遇说给顾客们听，搏得一片同情，都为钱芳感到惋惜，“自古好汉无好妻，赖汉取花枝。”
舆论往钱芳一边倒，全都骂万汉辉不是东西，陶圆圆借势像被踩尾巴的猫一般撒起泼来，大骂万汉辉，叫出美容店里店员一起，撵瘟神一般轰他走，大快人心。
林大姐尤为关心，一再追问钱芳的遭遇，引起陶圆圆的疑惑，才骤然觉得涉及钱芳的隐私，虽是好心打抱不平，万一传到钱芳单位里可就害她不好做人了。钱芳这个人死要面子，从不肯向人低头诉苦的，不该将她遭遇告诉旁人。更何况正是钱芳最困难的时期，岂能供别人茶余饭后作谈资，陶圆圆噤声让大家散了。
万汉辉被轰出来，陶圆圆骂得句句在理，他却满心不服气，一路叫骂，如狂人嘟嘟囔囔：“突然胆子就肥了，我倒要看是谁在后面为她撑腰。”
原以为钱芳只有陶圆圆一个朋友，租房子一定是陶圆圆撺掇，帮着牵线，一个女人能翻出了天去？没房没钱还要抚养一个孩子，想要他的房子没门儿，万汉辉算准了，她最后还不是要回来向自己低头么？迟早会走投无路，回来跟自己服软认输，最后还是他说了算，借此更要打压钱芳的傲气。哪想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万汉辉蹲守在钱芳单位外面，六点钟银行正点放工。中秋节假期在即，银行下班特别准时，过节福利都是提前一天发放。
一群银行职员率先出来，有说有笑，节日气氛浓烈，人们放松的状态下更显得神情愉悦，黄祺月和钱芳也夹杂其中出来，紧接着就是三天假期，大家有一段时间不见面。
万汉辉獐头鼠目，眯缝眼向人群中辩识，左瞧右瞅，先是看到钱芳，火气噌噌地往上窜。
万汉辉像无头苍蝇，硬生生撞了过去，问：“你就是黄祺月吗？”
黄祺月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非常吃惊，让开一步才稳住身形。表情先一步承认，黄祺月的相貌有显著特点，容易过目不忘。“你是干嘛的啊？横冲直撞！”
万汉辉气往上涌，一把逮住黄祺月的脖领。他原本没有胆量打人，小瞧黄祺月是个文弱的小白脸，个头挺高，却窄腰瘦肩，好欺负的样子。
“我老婆离家出走，我已经找人查过了，我老婆现在是住在黄祺月的房子里，他们同在一个单位里，竟然这么明目张胆串通一气，勾搭成奸！”万汉辉这些话不像是对黄祺月，而是对停下来看发生什么事的同事们说的。
万汉辉自以为是证据确凿，马上揪住黄祺月的胸襟不放，令人措手不及。“那天夜里被我找到你的房子，就是你打电话报警，还贼喊捉贼！”
理所当然地认为钱芳半夜向黄祺月求助，这新旧老帐全算在黄祺月头上，恶人先告状，造成对黄祺月不利的舆论。黄祺月看到钱芳愣在这边，才恍然大悟，“你是钱芳的丈夫？”
这莽夫长相非常普通，个头不高，矮壮，丑得让人过目就忘。
万汉辉手上攥得更紧，正等待看客都聚拢过来，嘴里向黄祺月骂道：“一对狗男女！我打得就是你！”出其不意，抡起拳头，接连打向黄祺月的脸上和下巴。
黄祺月眼光停在钱芳逐渐变得煞白的脸，全没有提防，竟然挨了两下。黄祺月怒火中烧，可不是省油的灯芯，一把推搡开来，飞快地甩掉像苍蝇一样粘上来的粗鲁莽汉。
万汉辉打架可没了优势，被逼撒手，被推在一边，他嘴里还不干不净骂开了，“大家瞧，就是这个小白脸怂恿钱芳离家出走，现在他们住在一起，竟然插足我们夫妻的家务事，你是不想活了！”
黄祺月吃了亏，被人占了先势，脸上被打了下。想起那一晚万汉辉闹上门，甚至把警察招了来，通知到黄祺月，黄祺月对万汉辉的印象极坏！钱芳气得发抖，想挣过来辩白，却被人群挡在外面。
万汉辉为了表明他的正义，大声招揽看客，自我介绍：“我是钱芳的丈夫，前几天钱芳离家出走了，就住进这家伙的房子里，怎么回事不用多说大家也能猜到了吧！大家都来评评理，国有四大银行的员工竟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竟敢诱拐有夫之妇，我就要广而告知，让你们的同事都知道这件丑事，当众揭露你们这对奸夫**，快去叫你们银行里的领导，赶快出来处理！”
万汉辉还喝斥着，要闹得上下皆知，老幼咸闻。一门心思将脏水泼得又准又狠，造成极坏的影响。众人议论纷纷，眼光一齐看向钱芳，钱芳仿佛回到八年前，被林振抓奸传出丑闻的时候，情景何其相似，她百口莫辩，嘴里哆嗦着说：“不是真的，大家不要相信，这个人胡说八道。”她无能为力地摇着手，看向别人，希望有人能站在她一边替她说话。
万汉辉一看，更加得意，便大张旗鼓地向众人抖落，“钱芳这次升职肯定有内幕，是不是有这小子从中间帮忙？就是他，大家可以去查一查，钱芳升职之后就闹起了离家出走，这难道不是仗了这小子的靠山么？”
黄祺月可不像钱芳那般无能，凭由万汉辉一堆无中生有的无端捏造，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哪肯做冤大头，。猛然暴戾，不由分说地纵起身，连环踢向万汉辉，手上使劲抡过去，开始万汉辉还能碰过两三下，紧接着就密集地挨到拳脚。
任凭这夯货去胡诌瞎话，黄祺月气白了脸，根本懒得向人解释，决心狠狠揍他一顿才解气。
万汉辉打骂老婆，将钱芳带孩子撵在外租房，跟黄祺月没有半点关系，可是今天一闹，就有了莫名其妙的关系了。黄祺月最瞧不起这种人，男人打老婆，还不要脸地暗算，又一把将万汉辉掀翻在地，用脚连踢带踹，又狠又准，使他无法起身，万汉辉哪里是对手。
万汉辉站不起来，像是被翻过背的甲虫，四肢乱颤，可笑地挥舞着。无法抵挡住黄祺月长脚厚鞋下狠劲地踹，这下万汉辉可吃到苦头了，“哎呦，哎哟”地一通乱叫，就地打滚地鬼嚎：“打人啦！打伤人啦！”
黄祺月下手准，下脚也狠，万汉辉这下可吃了大亏。周围的人刚才还只顾着看热闹，想判断个是是非非，此时见强弱明显，害怕弄出人命，赶紧上前劝阻，拉开黄祺月。
黄祺月骂道：“哪来的畜生，竟然敢上来打我，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老子的这张脸是你敢碰的？弄死你信不信？”
同事聚了很多，还有过路的人也停下来看人打架，不仅丢黄祺月的脸，更是丢钱芳的脸，大伙儿压根儿不认识万汉辉是谁，钱芳见闹剧稍平息下来，牙恨得痒，她也镇静下来，向人辩白：“这个人胡说八道，他讲的全是谎话，大家别听他诬赖好人！”
黄祺月抖衣而立，用文明的语言，向众人说：“这厮无凭无据到门口闹事，毁坏我名义，还要冲上来打我，你们做个见证，我要告他！”然后用手指点躺在地上的万汉辉。
万汉辉还躺在地上，起不了身，“哎呦，哎哟”地嚎叫，不知是伤情过重，还是伪装作戏。
众人劝解黄祺月：“自家单位门口，不宜闹大，还要注意公众影响，快叫保安过来将人赶走！”
“他是疯狗乱咬人，与黄祺月无关！本是家务事，没想到会连累别人，大家都能做证！”钱芳气急声颤，她一直不肯向人低头诉苦，没料到要当众解释这种家务丑事。
明知道黄祺月是冤枉，此事全因自己而起，众人眼神里全是困惑和好奇，抱着看热闹的旁观者心态。幸亏黄祺月占了上峰，好好教训了万汉辉，反而是帮钱芳出了一口恶气。钱芳知道现在无力解释清楚。语言在伤害人时像刀子，在维护好人时却软弱无力。
这泼皮无赖躺地不起，装成受伤要死的样子，成心要招来警察，要将事态闹大。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痛，还耸人听闻嚷嚷：“报警，帮我报警！”哪有人肯为他报警呢。
钱芳岂能成全他的诡计，更不能留下来供人评头论足，把流言坐实，此地不宜久留。
钱芳沮丧，更加愤怒，骂万汉辉道：“这个人是疯狗乱咬人，还恶人先告状，大家不要相信他，冤枉了好人，我跟黄祺月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完，钱芳分开人群，捂住嘴，不让人看见她气愤而滑下的眼泪，她先走了。
与万恶的人赤嘴白牙去争辩，如陷在污泥潭中拔河，输赢皆沾染一身污浊。
钱芳不在现场，闹剧才能尽早结束，黄祺月作势又要上去踹万汉辉一脚，却被人拉住，万汉辉吓得抱头鼠窜，这是警告他。
黄祺月借势收住了脚，潇洒地掸一掸衣袂，颇有戏曲里名家出场的豪迈，痛斥说：“滚你妈的蛋，跑到这里乱咬人的狗，给老子滚远点儿！再敢来找我麻烦，我见你一次就打一次，敢再胡说八道，老子带人抄了你家！”
由万汉辉挑起的诬赖两人有不正当关系，变成黄祺月的鲁智生拳打镇关西。黄祺月表现得非常正义凛然，没有一丝软弱可欺，正义总是站在强者一边。
反观万汉辉是一副猥琐的形象，堵在门口骂人闹事，太缺德。
黄祺月从容转身离开，嘴里还留下骂声：“真是出门踩狗屎上，脏了鞋！”
黄祺月觉得自己不会原谅钱芳，也不愿意理睬她，今天真太可恶了，晴天出门被雷劈！
黄祺月平常是白面书生的形容，与人相处总是和颜悦色，从没有见过他凶相毕露去打骂人，场面虽是痛快淋漓，却让人觉得下手实在阴狠，与平日温文儒雅大相径庭，判若两人。突然对黄祺月产生一层新的认识，又敬又畏，更加刮目相看，还有人对他的真实为人产生怀疑。
围观人群见两大主角撤了，留下一个丑角，顿时失了看热闹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