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那一瞬间,齐留觉得自己是插足的第三者,可是怎么插也插不进去。
若是帝上爱的不这么压抑,也许,上卿大人会接受吧。可是那又怎样,他既然已经被牵扯进来,就不能空手而归。
他躺在床上出神的想,不时摸着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顶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假脸,承受着耀眼的光芒,齐留心里冷冷的。
后脖忽然钝痛,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眼前已经黑了。
鹤廷翊扯下他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长久带着面具而真正的面孔不见天日的原因。
将人和面具一并交给黑衣人后,鹤廷翊道:“别伤他,他还有用。”
黑衣人点点头,看了他一眼,徒手将晕倒的齐留扛在肩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一口大气不喘,便撤身出了门。到门口,他将密室门锁有条不紊的锁好,仿佛肩上扛得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而是一捆棉花。
黑衣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夜色中。
密室之中倒还是昨日的模样,鹤廷翊走到床前,摸了摸锦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齐留的味道,他收紧手,将床上的锦被卧垫统统扔到了地上。然后,他慢条斯理的走到书案前,案上多了几本书,应该是齐留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旁的宣纸上提了四个字,似乎是“天下无双”,不过并未来得及细看,便被他一把掀到地上。
恰巧,墨盘中的墨水洒在了纸上,将那四个字全部浸黑。
“嘭“角落的落地花瓶被一脚踢倒,狼狈的碎成数片。密室中的蜡烛火光一个个坠地熄灭,光线越来越暗,即便如此,依然能在有限的视野中看到一片狼藉。
有匆匆的步伐近了,有门锁坠地的声音。
小檀惊讶的看着微光之中挺拔的身影。她大老远便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七皇子,怎么了?
鹤廷翊从他的杰作中收回目光,他转头看着愣在门口的小檀,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小檀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在看她。
她站在门口道:“大人,今晚帝上不会来了。”
鹤廷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今日各国进贡,大摆筵席,帝上作为东道主不能缺席的。”小檀解释到,她缓了一缓,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什么。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受不了这寂静的氛围,小檀硬着头皮道:“听说连息国君有意向帝上提出两国联姻一事,想与世朝缔结联姻盟约。”
他还是不说话,小檀愣了一下,静息聆听,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方才松口气。她道:“帝上……到底是个女子,如今年近双十,算不得年轻了。婚姻一事,文武百官偶有提及,但怯于帝上的威严不敢过盛,如今连息国君提及此事,百官必要以此为由,让帝上尽早考虑联姻大事。”
这话万万不能被帝上听了去,小檀心道,她一直细听着是否有脚步声传来,才敢这么跟他说话。
小檀迈出一步,轻唤:“大人?”
鹤廷翊动了动身子,走过来。他一动脚,小檀便僵着身体不敢动了。
他言简意赅道:“我要见她。”
小檀迟疑道:“帝上正在主持宴会,恐怕抽不开身。”她当然知道,若是鹤廷翊要见她,恐怕帝上在祭奠神明之时也会毫不犹豫的过来。
“密室成了这副模样,还能过夜不成?”鹤廷翊道,“好,我不见她,去都梁殿。”
小檀仍在犹疑。毕竟帝上未曾准许七皇子离开密室,若是她自作主张带七皇子出了祭塔,要是他中途不见了,她还有何颜面面见帝上。
忽然,鹤廷翊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脉搏之上,道:“摸清楚了。我的内力被封了,你还怕我逃了?”
小檀撇过脸僵硬的收回手。方才也没有好好摸…似乎,好像,真的没有察觉到丝毫内力。这种事……凭她对帝上的了解,帝上确实做的出来。
她扫了一眼密室的狼藉,轻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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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笑声不断,各国带来的表演五彩纷呈,惊喜连连,引得众人开怀大笑。
辞北双眸含情的看着座上之人,笑容满面的喝了口酒。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他倒要看她怎么拒绝。
双十年华对女子来说不算小了。世朝虽然不如几个朝代前那样规定女子二八年华必须出嫁,但也不像外邦族一样不在乎年纪。二十,是人们给待嫁的女子最后的宽容。
临德玟浠漠漠的看着下面的歌舞升平,她的脸色冷到极点,可是她肩负的责任让她不得不坐在这个座位上。
她的思绪飞的有些远,以至于宴会到了最后,小檀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期间,一些喝醉的宾客向她请退,还是小檀替她回复的。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小檀道:“帝上,上卿大人来了。”
临德玟浠双眸微凛,下意识看了看身边,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吸引她的注意。小檀暗暗叹了口气,帝上真的中毒不浅。可她,又何尝不是……
小檀道:“帝上,该回宫了。”
临德玟浠站起来,身子有些摇晃,她起步的方向分明是祭塔,但转念一想,罢了,她今日喝的这么多,万一酒后乱性又要被他骂骗子。什么千杯不醉,什么举杯消愁,那愁化成了醉人的酒,而醒酒汤只有他才有。
小檀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
回到都梁殿,沐浴更衣。从温暖的热水中起来,脑袋似乎被泡的有些发胀。走近床边,竟然莫名其妙看到一个朝思暮想的熟睡的侧颜。
她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他还在。
他在,躺在她的大床上,安稳的眯着眼,似乎在睡觉。
开什么玩笑,她不至于想他想到这么……神志不清吧,一定是喝了酒的原因,一定是。
临德玟浠心中这样想着,慢条斯理的爬上了床,当她的手在不小心碰到实实在在的身体上时,心脏忽的一颤。
她坐直身体,拍了拍自己的脸,痛,也不算很痛。
难道,她在做梦?一个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