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底牌
金宗旺呵呵一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得意，但就是没说。
盛长乐的好奇心一下被激起，金宗旺真正的底牌就是这个民国海军第三舰队司令沈成章。
还是前承启处处长刘怀洲会来事，接过话头，解释道：“盛探长，民国十四年，沈成章率领东北舰队进驻青岛，因为同是奉系军阀，沈对金督军很是拥戴，先是推金督军当海军总司令，并请金督军来青岛检阅海军部队。”
盛长乐饶有兴趣地倾听。
刘怀洲继续讲道：“金督军到青岛后，沈成章热情招待，每天一宴，他们去的都是青岛有名的馆子，什么‘第一楼’、‘顺兴楼’、‘东华旅社’，啧啧，每餐要花费上千大洋。”
盛长乐感叹道：“沈成章会来事，不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吧。”
刘怀洲看了一眼金宗旺，见他点头，便继续讲下去，“金督军听说青岛老船夫酒楼的招牌菜‘船夫爆海螺’特别好吃，来到青岛后，立即约湖北佬沈成章一同前往酒楼，点名就要这‘船夫爆海螺’。”
“当时酒楼掌柜老殷见来客前呼后拥，走进店堂，眼睛都看直了，前有探道开门的副官，后有紧随两侧的卫兵，知道来客非同一般。立刻使出浑身解数，沉住气稳住神，平心静气地拿起刀，将海螺碎壳上案，片出一盘薄如纸的螺片，一气呵成，爆出上桌，简直就是一盘艺术品……”
“仅这品相就让金督军看直了眼，吃下一片之后，拍案叫绝，亲自来到后厨见了这位殷掌柜，并当即命手下笔墨伺候，乘兴给老殷写下了一首打油诗：‘老殷有能耐，海螺炒油菜，好吃又好看，老金乐开怀。’由此，老船夫酒楼在青岛名声大噪。”
盛长乐心道，就这层关系，不是酒肉朋友吗？此一时彼一时，有什么好显摆的？
金宗旺似乎从盛长乐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笑道：“沈成章可不是只懂吃吃喝喝，讨得了俺的欢心后，提醒俺，原属于直系的渤海舰队如何腐败，如何不稳，俺当时佯装恼怒，马上要杀人，沈成章劝道，出了个主意，决定以视察舰队的名义控制舰船。”
盛长乐恍然大悟，“原来伯父帮沈成章夺了渤海舰队？”
“嗯，沈成章从东北舰队中挑选一批精明强干的官兵，乔装为俺的侍卫，随俺上了肇和舰，俺召集全舰官兵训话的时候，东北海军官兵就迅速控制了该舰的火力点、通讯网、军火库、轻机舱和驾驶台。这时，俺的卫队持枪勒令全体官兵下舰集合，另候调遣。肇和舰的官兵人人瞠目，因赤手空拳，无能为力，只好俯首听命。”
刘怀洲恰到好处地拍起马屁：“随后，金宗旺又如法炮制，控制了海琛舰。就这样，渤海舰队被迫接受改编，收归为东北海军所有，奉系的势力因此而大为增强。”
这才是金宗旺山东之行的底牌啊，盛长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交情非同一般，难怪伯父回山东，即使有危险，也要走一趟。”
坐在金宗旺对面的张寿昌也看出了金宗旺的用意，用金的背景关系拉拢盛长乐，解释道：“以前张大帅建立东北海军的时候，陆续买了两艘旧商船，一艘旧破冰船，一艘旧鱼雷艇，就这四艘船，配了几门小炮，就是东北海军，要不是蛇吞象吞掉渤海舰队舰队，沈成章现在能当上民国海军第三舰队司令跟青岛市长？”
“伯父，这趟山东之行，我也很想去品尝一下青岛的名菜，‘船夫爆海螺’。”盛长乐道，“能在行程上安排一下吗？”
盛长乐想要结识沈成章，金宗旺哈哈大笑起来，“好说，好说。”
笑声刚停，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男子就来到盛长乐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盛长乐听得脸色微变。
张寿昌心里一紧，问道：“长乐，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前后车厢发现了一些带枪的家伙，我担心是奔着金督军来的。”盛长乐道，“不过，别担心，我已经在这节车厢的头尾重新布置了兄弟，通过的人要搜身。”
金宗旺暗暗吃惊，自己还特地吩咐金宗援，不让他的手下进这节车厢，就在前后车厢，想不到，盛长乐的手下这么快就发现了。
而且盛长乐的手下自动就站在车头尾的连接处，还有两个坐在车头车尾处，明暗哨都有，简直是固若金汤。
金宗援的手下就不能比了。
因为少帅为避免有人劝阻误事，金宗旺一行人是秘密登上晚六点过的201次火车，赶赴济南，火车以20公里左右的时速，第二天上午十一点过才到的济南。
一下火车，金宗旺心里就咯噔一下，只见这一节车厢附近都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还有钢甲车。
韩向方一再电报相邀，难道一下车就要把老子抓起来？
金宗旺有些后悔，还是该听少帅的话，现在少帅一个月给他三万大洋，让他好好待着，等中国和日本全面开战，再去东北组织游击队跟日本人干。
但金宗旺很快就看见一个瘦高个单眼皮身材挺得跟标枪似的家伙。
石汉章，跟韩向方同属西北军十三太保，前国民革命军十三路军总指挥，麾下有十万人马，刚刚兵败，全军覆灭，逃往山东，托庇于韩向方麾下。
金宗旺此行最大的目的，不是韩向方，而是想沟通兵败下野的石汉章，要在山东搞名堂……搞不安定。
除了石汉章，还有西北军十三太保，济南警备司令程微儒，一个薄唇微胖的中年人，前来迎接。
但是山东省主席韩向方没来。
石汉章抱拳道：“宗旺兄，韩主席公务繁忙，特地吩咐我跟微儒前来迎接老哥，住就住在我的公馆，咱们兄弟多亲近亲近。”
这句话正中金宗旺的下怀，也是笑容满面，跟石汉章，程微儒等人打过招呼，然后介绍随员，介绍到盛长乐时，特地多说了几句：“这是我女婿盛长乐，前总理盛崇岳的侄子，美国西点军校毕业，青帮帮主袁寒云的关门弟子，现在是天津英美租界华人总探长，他的手下还是法租界的探长，以后你们去天津，可以找他。”
盛长乐也笑着抱拳：“各位叔伯，只要来个电报，长乐一定亲自到天津火车站迎接，为叔伯效犬马之劳。”
石汉章，程微儒笑得是见牙不见眼，石汉三抱拳道：“长乐贤侄的名声如雷灌耳，抗日探长不说，连韩主席都向你订购了十门野炮，真是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