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下马威
季小桃突然被盛长乐抱住，嗅着他身体散发出的男子气息，感受到宽阔厚实的胸膛，不知怎么了，眼里冒星星，心上像放了跳跳糖，全身跟开了瓶的汽水一样，碧滋碧滋冒气泡，小脑袋全懵了，小脸红得秋柿子一样，完全忘记了她腰间插了什么？
盛长乐在季小桃腰间，触碰到一对硬硬的条状物，他就算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厨刀。
幸好季小桃没被金府卫兵抓住搜身或者她一怒之下，拔出两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盛长乐一阵后怕，不觉全身都出了冷汗。
现在不能跟季小桃摊牌，否则她面子上挂不住，来个不辞而别，万一再去接近金宗旺，失手被抓怎么办？
哥还一力担保她，那成了黄泥巴滚裤裆，根本说不清楚？
盛长乐眼中的惊诧一闪而逝，跟捅了马蜂窝的猴子似的，倒跃而出，“刚说了，季小桃，你对我不能见色起意，怎么把持不住自己，跟腊月的天气似的，动（冻）手动（冻）脚？”
就算季小桃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怎么回怼盛长乐，毕竟是自己先动的手，又是打又是踢，然后就……太尴尬了，太丢人了，她都想找个缝钻进去。
盛长乐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情绪，“好了，我们去拿你的行李。”
季小桃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盛少爷，不……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拿，我就住在这附近，坐黄包车挺方便的。”
盛长乐看了看腕表，“那你抓紧点，回来还得去厨房干活，一个小时够吗？”
“够了。”季小桃点了点头，临走时又忍不住道：“盛少爷，盛府厨房真心不错，虽然只让我当学徒打杂，但今儿我都得到三十三块大洋的打赏。”
“嗯，你平时给我做饭，我每月给你三十块大洋。”盛长乐随意地道。
三十块大洋，相当于一个政府科员一个月的薪水了！
季小桃心里啧啧感叹，盛少爷真有钱，可是我跟他合适吗，我一个月才挣三十块大洋，他一个月怕是要花几千大洋——我养不起他？
季小桃转身离开盛长乐的房间，出了盛府，叫了辆黄包车。
盛长乐也跟着悄悄出了盛府，叫了辆黄包车，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
越走前面人越多，街上的黄包车也多了起来，周围店铺鳞次栉比，喧哗热闹，一辆有轨电车挡住了盛长乐的视线，他立刻反应过来，到了租界最热闹的旭街。
虽然旭街有不少大旅社，但是季小桃推着一辆小食摊车，能住大旅社吗？
果然，电车一过盛长乐在街头转目四顾，再也没看见季小桃的身影。
盛长乐追丢了人，有些沮丧，但转念一想，心里稍安，看来季小桃还是有两把刷子？
盛长乐猛然想起，今儿是盛公馆的招待日，出入皆政客，往来无平民，他还得去陪客啊，陪他们听戏打牌，这些政客军阀，一不留神就会溜出几句影响时局的消息。
叫了辆黄包车，盛长乐很快回到盛公馆，陪客人听戏打牌，转眼就把季小桃的事忘了。
一个小时后，季小桃回到盛府，她的东西也不多，一个磨旧了的小皮箱，里面就是几件随身衣物，还有一个小药箱子，似乎放着调料，一个在旭街抵押行花了二十块大洋买的望远镜，这年头，军阀混战，当兵的在战场捡的，七八成新，还有一套厨房刀具，她想了想，将腰间那对兵器取了下来，藏在厨房刀具里。
季小桃的兵器不是匕首，而是对精钢打就的分水峨嵋刺，长约三十公分，中间粗，两头细的锥形体，头端略扁，三菱带尖，中间有一圆环，她将圆环套在中指上，左右手各持一个，扭头望着金府，双眼一瞪，低声叱道：“金宗旺，你恶贯满盈，去死吧！”
季小桃手腕一抖，手指拨动，这对分水刺在她手中滴溜溜转了起来，她在房间里脚踩井字步法，舞起分水刺，动作快劲粘连，忽而如刀，硬打硬进，忽而如棍，挪闪蹉转，忽而如剑，倏忽快点……
盛长乐没看错，季小桃是个练家子。
练了一阵，季小桃小心藏好分水峨眉刺，在盛长乐的书房找了盘糕点，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然后下楼到了盛府厨房，厨子们已经忙过了，都散去休息了，厨房狼藉一片，活都给她留着。
“好一朵茉莉花……”季小桃哼着歌，手脚麻溜地开始洗锅涮碗抹灶台，一个人在厨房忙了个把小时，把整个厨房收拾得井然有序，干净整洁。
刚停下来，季小桃准备喘口气喝口水，厨子们就陆陆续续回到了厨房，准备晚饭。
这小娘们竟然真在厨房当学徒打杂？
方富贵跟几个厨子交换了眼色，二太太吩咐过，要好好关照“季小桃”，决定给她一个下马威！
方富贵慢慢走过去，突然伸手，一把拽下季小桃手里的抹布，大喇喇吩咐道：“季小桃，既然你想在盛府厨房学徒，那就打盆水来。”
季小桃不明究里，还是端了盆清水过来。
方富贵腆着个大肚子，神气活现道：“在盛府厨房当厨师，必须人手一块抹布，如此刀山火海才敢下，季小桃，你把你手里的抹布用劲搓。”
季小桃看了他一眼，忍气吞声，用劲搓了三两下，水立刻就浑了。
方富贵厉声喝道：“季小桃，把这水给我喝下去！”
季小桃仔细看了他一眼，语气骤冷，“凭什么？”
“凭什么，今儿就给你立立规矩。”方富贵双手在汗湿油腻的衣服上抹了抹，口水飞溅道，“客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要像孝敬父母一样把菜做干净，味道的好坏还在其次，脏东西吃下去要闯大祸的！”
“说得好！”季小桃拍两下巴掌，然后才道，“首先，这块抹布，不是我用来洗碗刷锅的，本来就是拿来抹灶台的。”
“……”方富贵感觉一拳打到了空处，难受。
季小桃鄙视了方富贵一眼，“其次，俗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方大厨，你为啥吃得那么胖，胖得跟球一样，炒个菜，一身汗，跟水里捞起来似的，一身油腻的汗味儿能把人熏昏，你做到干净整洁了吗？”
季小桃形容得惟妙惟肖，周围厨子憋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师傅还没决定收你做徒弟，你牙尖嘴利，竟然数落起师傅来了。”方富贵脸上的肥肉都颤抖起来，气急败坏跺脚道，“你……你麻溜溜滚出盛府厨房，没人会收你做学徒。”
“我滚不来，我这体型不适合滚。”季小桃摇了摇头，“倒是你胖得像个球一滚，一滚能滚很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