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光线亮得刺眼,吴青岚用手背盖住眼睛,翻了个身,然后,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不对,双眼帷半睁,看见了一张英俊的侧脸。
又高又直的鼻梁,小刷子一样的又浓又密的睫毛,平日里习惯性地抿着嘴角微微下勾的唇放松着,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她混混沌沌的想着,忽然杏眼大睁,昨晚的一幕幕迅速在脑海中回放。她的呼吸停滞,心跳越来越快,望着那张侧脸一动不敢动。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陆炳没有什么反应,她悄悄喘了一口气,视线缓缓下移,看见自己重获自由的双手又看见身上盖的被子。
他昨晚把绳索解开了?是他替自己盖的被子吗?
很开,她想到另一件要命的事。她轻轻掀开身上的被角,看见偷偷往里看一眼——谢天谢地,她穿着衣服!
冷不丁耳旁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醒了?”
吴青岚吓得手一抖,赶紧拉上被子,扭头望去。
陆炳不知何时睁开眼,正在看着她。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仿佛擂鼓一般,脸上渐渐发烫。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咬牙切齿地说。
陆炳看了她一会儿,起身,下床,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雪白的绸衣上。
吴青岚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腾地坐起来,右手在床上用力一按,以为自己能像以往哪样飞身扑过去,实施一场背后偷袭,谁知她的身体一动没动,只有屁股稍稍离开床面半寸。
她的武功呢?
“陆炳,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惊恐地问。
陆炳没理她,推开房门,吩咐道:“进来吧。”
清泉、清风迅速出现在门口,一人端着脸盆一人拿着洗漱用具,二人进门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床上的吴青岚一眼。
吴青岚试着运了运内力,并不是完全消失殆尽,而是断断续续连不线,以她用毒的经验不难猜出自己中了压制内力的毒,例如散功丹之类的。
她成冷哼一声,穿上鞋,大步走到陆炳身侧,一把夺过清泉手里的白玉梳子:“姓陆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责问,没发现清泉清风二人的脸瞬间红到耳根,脑袋恨不得垂到胸前。
陆炳一脸镇定地从铜镜里看着她,淡淡地说:“你自己就是医者,还需要问我吗?”
吴青岚“啪”一声把梳子扔在桌上,转身跑向墙角,将景泰蓝大花瓶倒了个底朝天,可是里面空空如也,连个虫子都没有。
“我的药和兵器呢,还给我?”
“没收了。”
“凭什么?”
“以后说话过过脑子,这种没意义的废话就不要问了。”
吴青岚站在那里看着他,心中又羞又怒,手指尖气得直发颤。她猛地转身,发泄似的一把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陆炳坐在铜镜前面一动不动,仿佛那震天响的推门声不是发生在他的卧房。
“还愣着干什么?”他冷冷地看着清泉。
清泉吓得浑身一激灵,赶紧拿起梳子继续为他束发。
失去武功的吴青岚一路跑出清晖园,跑向陆府大门,沿途的家丁丫鬟远远见了她都低下头去,个别胆大的丫鬟在她跑远后抬起头,冲着她的背影撇嘴。
尽管陆松威胁不许多嘴,但是少爷未过门的少夫人昨夜留宿在少爷房中的事还是在陆府下人们中间传开了。
明明已有婚约在身却连两个月都等不了,急迫到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人怎么配得上她们芝兰玉树的少爷?又有什么资格给她们做少夫人?
吴青岚一路冲出陆府,却意外在门口看见吴府的马车,站在车旁的是老管家福伯。
福伯双手垂在身侧,弯着腰对着陆府大门。不远处还站着十多个早起的行人,不时向这边张望,大概是奇怪什么人的马车一大早出现在陆府门口,为什么不进去而是躬身站在门口。
吴青岚放慢脚步走过去:“福伯,您怎么在这儿?”
“老奴来接小姐回府,请小姐上车。”
吴青岚看了一眼周围行人,问:“为什么站在大门口?”
上次陆炳通知吴府接她,是让车子直接进陆府,杨氏的大丫鬟拿着斗篷等在门房,如今怎么变成等在门口让众人围观?
“这是陆府的规矩。”福伯低声说。
吴青岚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劲,经过身边时发现老人家脸上强忍着悲愤。
她的视线扫视周围一道道看热闹的眼神,脚步一顿,心重重地往下一沉,狠狠咬住嘴唇,低头上车。
这就是她不愿意嫁给陆炳的原因,这个人太阴太狠,总是在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在背后挖坑下绊子,像她这种粗枝大叶、后知后觉的人,嫁给他何异于与虎谋皮。
吴青岚越想越生气。到家后,意外地在客厅见到了理应去衙门的吴鹏,她喊了声“堂兄”。
吴鹏脸色不太好看,视线越过她直接问后面的福伯:“陆家是什么意思?”
福伯一脸惭愧:“老奴无能,没见到陆家老爷和少爷,陆府管家让老奴在大门外等人。”
吴鹏“腾”地站起来:“大门外?”
福伯点点头,递上一封信。
吴鹏狐疑地看看他,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更加难看,将信揣进怀里,挥挥手让福伯下去,对吴青岚道:“你随我来。”
吴青岚第一次见到脸色这么阴沉的吴鹏,不过想想她闯的祸,于是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