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
吴青岚使劲拍打着门板,没有人回答,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上的武功使不出来,能解毒的药能助她脱身的武器全被搜走,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声嘶力竭之后,她忽然转身仰头望着屋顶,然后踩着床沿顺着床柱开始往上爬,一只胳膊抱着床架,斜斜地探出身体,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够屋顶。
“咔嚓!”
“啊!”
床顶塌了,她重重地摔在床上。幸好是摔在床上,否则可就有苦头吃了。
望着满床满地的碎木,她颓废地倒在床上。
她这才反应过味儿来,敢情老管家早上递给吴鹏的那封信有古怪,肯定是陆炳那个混蛋写的,在信里告诉吴鹏把她囚禁起来。
真是气死了!
明知道他是个阴狠小人,千防万防结果还是着了他的道!
她狠狠地一拍床沿,这回真没辙了,没机会出去就意味着没机会实施她的计划,陆炳也就不会主动退婚。
嫁就嫁!有什么了不起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她嫁给陆炳以后就是陆家的人,到时候不管她做什么都是给陆家丢脸,受牵连的也是陆家。
“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吴青岚打定主意后反而不着急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子,心里头开始琢磨起来。
早饭因为没胃口就喝了一碗粥,折腾这一上午已经饿了,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扭头冲着外面喊:
“谁在外面呢?去告诉姓陆的,我要吃天福号的酱肘子、牛街的卤牛肉,新鲜的河豚蒸一条,烤鹿肉来半斤,齐香斋的玫瑰膏来一盒,宫里的桂花酿来两坛,养不起我就趁早退婚!”
喊完侧耳倾听,外面没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离去的脚步声。
“果然,就知道你会派自己人来监视我。”她不无得意地想着。
陈敏一路飞驰回到陆府,向陆炳禀明吴青岚的要求。
陆炳头也不抬地说:“桂花酿让清泉拿给你,其余的让厨房准备,如果没有就去账房支银子买。以后她想吃什么就给她送什么。”
“只是要注意一点,”他抬起头,特意叮嘱道,“东西都由你亲自递送,不要和她说话,不要让她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尤其是那个叫核桃的丫鬟和青果的小厮,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房间。”
陈敏忍不住抬头偷看陆炳,这是对自家未过门的少夫人吗?诏狱里看守重囚犯也不过如此了。
更让他奇怪的是陆炳还如此郑重地交代细节,看他的脸色,这句叮嘱非常重要,于是陈敏重重地点了下头。
中午,吴青岚啃着酱肘子、喝着美酒,一边和外面的人闲聊:“陈敏,你现在习惯了没有内力的日子吗?”
屋外,站得笔直的陈敏一言不发。
屋内,吴青岚无所谓地笑笑,自己往下说:“肯定不好受,以前随随便便就能飞檐走壁,如今不得不慢腾腾地一步一步在地上挪。以前连续当差三天三夜也不觉得累,如今不到两各个时辰就要坐下来休息,其他人都不愿意和你搭伴当差,你现在只能做一些看守盯梢的事,对不对?”
少爷特意叮嘱过不能和少夫人聊天,少爷不是平白无故说废话的人。
陈敏心里默念着,使劲抿住嘴克制自己想要说话的冲动,握刀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指节泛青。
吴青岚吃一口肉喝一口酒,抹抹嘴,又说:“你家少爷和你一样都是中了拘魂散,为什么他不但没事内力还突飞猛进,而你却变成了一个废物?”
“你想说什么?”陈敏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
吴青岚眉毛一挑,斟酌着说道:“陆炳的毒是我解的。”
外面一阵沉默。
没听见动静的吴青岚脸上反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有门儿!
不怕他不说话,就怕他想都不想就开口拒绝。
过了一会儿,陈敏的声音再次响起:“少爷有交代,我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让你做违反他命令的事,我保证!”明知道从陈敏看不见,吴青岚还是使劲拍着胸膛说,“而且我即将和你家少爷成亲,这是皇帝金口玉言赐婚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我现在也算你半个主人,你为我做点不违背陆炳命令的事并不为过。”
陈敏沉吟着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见我的侍女核桃。”
“不行。少爷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陈敏斩钉截铁地拒绝。
吴青岚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装做很失望地说:“我只是想和她聊聊天也不行吗?”
“不行!”陈敏道,“少爷特别交代不能让你接触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就当一辈子废物吧!你娶亲了吗,攒的银子够买房置地吗?等你老了看你怎么办!”吴青岚故意恶狠狠地威胁道。
陈敏的脚尖在原地来回蹭着,妥协道:“除了不能和她聊天,不能让她靠近屋子,你还有别的什么需要吗?”
吴青岚笑了:“行吧,我也不让你为难了,你告诉核桃,说我想吃她包的包子了,等她蒸好了由你递给我,这总行了吧?”
陈敏想了想,少爷的交代里没有说不许吃核桃做的饭这一条,于是同意了。
核桃被关在杨氏的屋子里,不许出去,喜鸢奉杨氏之命坐在门口看着,她急的团团转却是无计可施,幸好这时到接到陈敏的通知,她这才得以离开。
喜鸢带着核桃去厨房,见她专心致志地洗菜、剁馅儿、和面,又想着她以后会和大小姐一起陪嫁进陆府,不好得罪得太狠了,于是就嘱咐厨房的婆子看着她,自己回杨氏屋子里继续做活儿。
喜鸢走后,核桃问婆子:“阿婆,可有新鲜的蒜吗?”
阿婆奇怪:“剁馅要放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