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借宿人家
吃过饭后,两人就近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小旅馆投宿。两个房间挨着,就隔了一面墙,陈少典再三叮嘱李善,有事就大叫一声,他马上就能赶过来。
“是是是,要是有事我会大叫的,你快回房去睡觉吧!”
李善都快有些不耐烦了,陈少典才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躺在床上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陈少典觉得心里堵得慌,具体是什么原因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李善亦是,不过她睡不着的原因是担心找不到弟弟李寿南,甚至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她心里没有底,焦虑得寝食难安。
到了后半夜,李善终于眼皮沉重的睡着了,陈少典一直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确定李善早睡着了,自己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餐就搭上了去往关岭的中巴车,这车一天只有一趟来回,早上八点出发,大概下午四点到关岭县。
车上拥挤闷热,异味刺鼻难闻,狭窄的过道里也堆着大包小包的。陈少典和李善坐在后排,李善靠窗坐,把车窗开到一半方便透气。要是这车不能开窗户,李善估计自己会被闷死在这里。
一路颠簸起伏、尘土飞杨。李善头微微伸向窗外,用一块围巾蒙住口鼻,只露出眼睛,免得自己吸入太多灰尘。到了关岭后还来不及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又接着坐小客运车赶到白水镇。
从白水镇到新寨村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走路也就三四个小时。村里人来镇上都是靠走路,只有少数几户家里有牛的,便赶着牛车来镇上,还可以拉点东西来买,或者是帮别人家拉,一次收个两毛钱。
陈少典想到李善身体虚弱,不建议连晚赶回村子,休息一下明天再去。镇上有人家有车的,花点钱请人送他们回去,走路是不可能的,李善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根本没有办法走回去。
镇上没有旅社饭馆之类的,只有一些小摊小贩沿街摆摊叫卖,可是天一黑晚饭过后就都收摊回家了。李善和陈少典到镇上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外面街道上偶尔出现几个熙熙攘攘的人群,冷冷清清。
两人在泥路上走着,地面上坑坑洼洼的还有一些小水塘,李善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前行。天已经黑了,路上又没有路灯,他们也没有照明的工具,只好借着微弱的月光来勉强视物,有好几次还踩到水坑里去了,还好她穿的是皮靴,外面一层是牛皮制的,虽然外面都裹了一层泥和水,里面却是干的。
陈少典紧紧牵着李善的手,两人终于在前面看见一家窗户还透着亮光的人家户。陈少典上前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迈的婆婆。
婆婆佝偻着身子,手里举着一盏煤油灯吃力地抬头看向陈少典和李善。
“婆婆,我们是从北京来的,老家在新寨村,刚刚从县上坐车回来,今天晚上赶不回去了,您家方便借宿一晚吗?”
陈少典客客气气的说道。
婆婆把手里的煤油灯朝他凑进了一些,老眼昏花、颤颤巍巍的问道:
“你是哪个啊?”
李善见状,从衣服兜里掏出十块钱递到婆婆另一只空闲的手里,并且双手握住婆婆粗糙干瘪的手,提高了声音用贵州方言说道:
“婆婆,我们想在你家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这是一点小心意。”
“哦,你们……是外地来的啊!”
婆婆拖着嗓子问道。
“是的,现在太晚了,赶不回去啦!在镇上又没有亲戚,见你家灯亮起,就来敲门了。”
“好……好,进来嘛!我先和我家老头子说一声。”
婆婆领着两人进屋,走到里屋见一个老公公坐在小板凳上,旁边放着一盏煤油灯,手里正拿着竹片在编制簸箕,屋里的地上架子上都堆着大大小小簸箕和竹篮子。两人顿时明白过来老公公和老婆婆原来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的。
“老谢,老谢。”婆婆边走边喊,走到老公公面前,把李善和陈少典想借宿的事说给他听,还把手里的十块钱放到他手里。老公公拿着钱的手微微抖着,他编一个竹篮可以卖两分钱,这得编多少竹篮簸箕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呀!公公放下手里的竹条站起身看向李善和陈少典,见两人衣着讲究,气质不俗。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呀?”公公问道。
“我是解放军。”陈少典说着,顺便从怀里掏出证件给公公看。
老公公顿时老泪纵横,激动道:
“解放军同志好啊!好……”公公不知道陈少典是什么级别,他也不识字,但他认识那个本本上的五角星图案,那是共产党的标志呀,没有哪个老百姓会不认识这个图徽。
“坐,坐……老太婆,快去给解放军同志倒水喝。”公公一边招呼着两人坐,一边冲婆婆喊到。
“婆婆,不用麻烦了。”李善拦住了婆婆去倒水的脚步,他们根本不想喝水,也不想麻烦两个老人家。
“婆婆,我们就想借个地方睡一晚,其它的都不用麻烦了。”
“好好好,我儿子媳妇们都去外地了,家里都空着的,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就可以睡啦!”
“婆婆,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好。”
婆婆领着李善去了内屋的房间,公公和陈少典在互相推搡。
“我们不能要解放军同志的钱。”老公公把钱递还给陈少典,陈少典推了回去。
“老人家,这是应该的,请您收下。”
“我们不能要。”
“…………”
几番推脱,老公公态度坚决,固执己见。陈少典坚持不下,只好僵着脸收下,心里颇不是滋味。
婆婆和李善收拾好了两间房出来给他们休息,陈少典心里过意不去,提议要帮公公一起编篮子,却被公公拒绝,催他快去睡觉。陈少典把钱的事告诉李善,李善无奈:你一把你那身份亮出来,人家肯收才怪了。
“明天走的时候悄悄把钱留下就好了。”
李善建议道,陈少典点头答应:
“也只能这样了。”
他只是想表明身份,证明自己不是坏人,好让两个老人家宽心而已。又怎么知道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