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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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云霞淡淡，河边芦花扬扬。柳涧立在白水河中一块巨石上吹笛。他吹的是一支叫《杨柳青》的古曲。

张献忠率所部潜入大宁，打听到曹操所在后，又匆匆向巫山而来。渡巴雾河，明将刘贵赶来拦截。张献忠知道，如不能顺利渡河，必遭随之而至的明总兵秦翼明夹击。亲自立马江岸督战，稍有畏缩，挥刀立斩。经拼死争斗，全师而渡，实现了与曹操的会师。曹操营于巫山北磨棋诸山。张献忠将老营扎在白水河畔万顷山下苦桃湾，其别部则分别结营红茨岩、青平砦等处。

官军尚未集结起来，义军获得了短暂的休整时间。

一个女子弯腰在水里淘菜。她淘好满满一篮菜，仍静静立在岸边，望着身材伟硕，面呈古铜色的吹笛人，听出了神，忘了离去，直到一曲吹完，柳涧的长腿趟过河水走近身边，还愣在那里。

“喂，你叫什么名字？”柳涧扬着手里的竹笛问。

女子嫣然一笑，指着河边芦花飘飘的芦苇道：“就叫那个。”见柳涧纳闷，“噗哧”一笑道，“叫韦花呀。”

柳涧也笑了，环顾着说：“你们这里真美。”

韦花说:“当然啦，你知道我们这里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柳涧摇头说：“不知道。”

韦花说：“大宁大昌，不想回家乡。就是说你们这些外乡人，那些从陕西、湖广来贩盐的，到了我们这里后，不少就留在这里，不再回家乡了。”

白水河是大宁河中段的一条支流。张献忠老营所在的苦桃湾，刚好处在湖广入川的大道边上，离宁厂、大昌都不远。柳涧听韦花这么说，心里怦然一动。看山水，果然山青水秀。可此刻真叫他心动的，是眼前这个明眸皓齿、巧笑盈盈的小女子。柳涧真的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了，要是今生，能守着这样个漂亮婆姨过日子，在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要想回家乡呢？

韦花说：“你看那座山。”

柳涧顺着韦花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山昂首挺立，形状狞猛。

韦花说：“那叫睡狮山。”

柳涧指着另一匹酷似睡佛的山岗问：“那呢？”

韦花将脖子扭了扭，撒娇说：“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柳涧说：“你也不知道吧？”

韦花说:“好吧，告诉你。”放低了声音说,“叫美女晒羞。”

柳涧仔细看去，果然山脉的轮廓如一酣然熟寐的女子胴体上起伏的曲线。那乳峰，那私处。回身看韦花，脸彩霞一样绯红了。

韦花转了话题，说：“你们那八大王真凶啊，两天前，我看他要杀一个不知犯了什么事的你们的人。后来才知道，那人是个总旗，叫什么就地滚。负责看守俘虏。你们义军并不缺粮，却一颗米也不给那些俘虏吃。强迫吃草根、树叶。不吃的还用刀背砍。饿得人形都没有了。就地滚软了心，将喂马的料豆偷偷给俘虏吃了。就为这事，还说你们是仁义之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那些可怜人呢？”

柳涧说：“那些都是大哥给官军备下的路标。”

“什么路标？”

“你不懂，也别问。这是战争。”

韦花不再问，接着先前的话头说：“就地滚跪在地上，一个劲求饶。八大王还笑吟吟在用手捋他那乱蓬蓬钟馗一样的长胡须，那人脸色更加恐怖。还没命磕头呢，不知何时八大王刀就拔出来了，刀光闪处，那颗头‘叭’地掉到地上。那没了头的身子仍还磕下去，又直起来，血从脖腔往上冲，那没头身子挺立一忽，才‘噗’地翻倒在地上。真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