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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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猝然遇难，全军上下人心浮动。

塘马带回消息：清军在占领的凤凰山立营集结部队。

种种迹象表明，清军马上就会对大西军在西充的最后一个据点打船坝发起进攻。劳碌一夜又一个白天的孙可旺得到消息，不及休息，立即将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汪兆龄、王应龙、白文选等大西的核心人物召来商议。

“估计鞑子近几天就会对打船坝进攻，如何应敌，各位不妨畅所欲言。”孙可旺说了开场白，拿眼睛来回在众人身上扫。

“我军受此重挫，老万岁又刚仙逝，我意宜速撤离，暂避鞑子锋芒。”汪兆龄犹有余悸地说。

“不可，如就此撤走，鞑子长驱来追，我军必然崩溃。以我之见，鞑子远道前来，并无后劲，不如与之一战，给予重创，那时再走不迟。”李定国说。

“可能也要这样，不然是甩不掉的。”刘文秀说。

“那就定下来吧，可是战场选在哪里呢？”决策后，孙可旺又问。

“有一个地方，就在打船坝西面，叫烂泥沟。”王应龙说。打船坝造船期间，为寻船材，他将方圆数十里地全都走遍了。所以很熟悉。“那地方山谷狭长，三面环山，沟东的山叫寨子坪，沟西的山叫马鞍山，堵在沟尾的山叫猫儿山，沟中一块开阔地，长足数十余里，尽是烂泥，所以叫烂泥沟。”

“嗯，那地方不错，沟中旧有一条顺庆通成都的大路。”白文选也熟悉烂泥沟，立刻表示赞同，“咱们将人马埋伏在沟内，再给鞑子一个错觉，以为我们是要返成都去，定可将鞑子引上钩。”

这个意见也很快统一下来。

“老万岁死前，已指定平东王为世子，眼下为稳定军心，也为延我大西国脉，兆龄意见，是否平东王先正大位？”汪兆龄迫不及待提出。

“此事不宜草率，眼下我存亡未卜，是否等突出去后再来议这事？”李定国委婉地说。

孙可旺鹰眼迅速扫过刘文秀、艾能奇，见刘、艾二人也很可能是李定国一样意见，当即说：“安西言之有理，现在关键是想办法尽快突围。”孙可旺有足够的清醒。

“兆龄以为，名不正则言不顺……”汪兆龄犹坚持。

“汪相，此事以后再议。”孙可旺粗暴打断，然后转向李定国，“大局如此，这一仗打了后又向哪去，安西，你有什么高明的主张？”

“父王弥留之际曾说，明朝三百年正统，天意未必遽绝，要我们赶快归顺大明，共同抗清，毋为不义。现明督师王应熊在遵义，可否派人与之联络，而后将队伍拉到川南？”

孙可旺心里阴了一下，李定国这么说，是分明不会奉他继承大西大统了，但眼下也不好说什么，又转问其他几位：

“其他各位呢？”

“重庆有曾英，成都已残破，汉中更去不了。我看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艾能奇说。

“部队暂且拉到川南我没意见，但我以为还是不要去找王应熊，那人架子太大。”刘文秀说。

“南明福王殉国后，福州有个隆武，绍兴有个监国鲁王，父王接到过隆武主动通好的书子，只是父王派马都督去与南明联络，至今未得究竟。不知走到哪一家去了，是否等探得确信再定？”他们此时都还不知道鲁王早已逃往海上，隆武也已被俘的事，所以艾能奇才这么说。

“这样吧，干脆就再派个人出川探探情况看。这里咱们把鞑子锐气挫了后，还是按父王生前布画，往川东拉，在那里寻机会出川去。”孙可旺一锤定音。见大家没多话，又说，“王将军、白将军，你俩先去收集散落各营，在江边等着接应。”等二人应承后，才转身对李定国说，“安西，我和抚南、定北护送父王灵榇先行一步，由你在打船坝断后，挡一阵子如何？”孙可旺阴鸷的眼睛说话时灼灼发亮。

“行。”李定国二话没说。